老鸨的眼睛在瞧见银票的瞬间,陡然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原本就夸张的笑容此刻更是咧到了耳根子,脸上的褶子都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而多了几分。她忙不迭地连连哈腰,那动作如同小鸡啄米一般,恭敬得近乎卑微:“好嘞,三位贵客请随我来!包管让三位满意!”说罢,她在前头引路,脚步轻快得如同踩在棉花上,将三人引到了天字六六六号雅座。一路上,老鸨如同一只聒噪的麻雀,不停地自吹自擂:“三位贵客,您几位可瞧好了!咱们这满堂红,在这京城之中,那可是当之无愧的头一份儿!不管是酒水菜肴的品质,还是姑娘们的才情、样貌,那都是拔尖儿的!您几位今日在此,只管敞开了玩儿,尽情消遣,保准能留下一段难忘的好回忆!”
三人跟着老鸨来到雅座,依次落座,目光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燕景霆一眼就看到了刚才在门口训斥小二的王公子,不由的心中轻哼一声。随即他透过雕花的栏杆,目光如炬地俯瞰着楼下大堂。
只见宾客们如潮水般不断涌入,热闹非凡。他的眼神在人群中一一扫过,面色渐渐阴沉下来,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暗自怒骂:“这帮蛀虫!”原来,在这满堂红的宾客之中,竟有不少是朝中大臣。他们身着华服,面带醉意,与身旁的女子调笑玩乐,全然没了朝堂之上一本正经的模样。有的大臣为博美人欢心,肆意挥霍钱财,一掷千金;有的则与商贾模样的人交头接耳,眼神闪烁,似乎在谋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燕景霆深知,这些人平日里在朝堂上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背地里贪污腐败,为了一己私利,全然不顾百姓疾苦,将国家大事抛诸脑后。如今见他们在这青楼中醉生梦死,更是让他怒火中烧,对这些人的厌恶又增添了几分。
安若伊全然不识那些隐匿在人群中的朝中大臣,对她而言,这满堂红内的一切皆是陌生又新奇的景致。她的双眼好似夜空中最亮的星,熠熠生辉,满含着探索的渴望。她紧紧拉着羽青玄的胳膊,像个初次踏入游乐园的孩童,一会儿指着楼下翩翩起舞、身姿婀娜的姑娘,惊叹其舞步的轻盈与服饰的精美;一会儿又将目光投向角落里专注弹奏琵琶的乐师,沉浸在那如泣如诉的弦音之中。她的脚步也一刻不停,带着羽青玄在雅座周围来回走动,每一处细微的装饰、每一个有趣的场景,都能引得她发出惊喜的低呼。
羽青玄初入这满是脂粉香气与喧闹声的青楼时,浑身都透着不自在。她的身子微微紧绷,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与局促。但安若伊那股子扑面而来的兴奋劲儿,如同春日暖阳,有着驱散阴霾的力量。安若伊清脆的笑声、灵动的眼神,还有那充满活力的一举一动,渐渐感染了羽青玄。她看着安若伊兴致勃勃地介绍着眼前的一切,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松弛下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开始跟着安若伊一同观察起周围的人和事,眼中的拘谨逐渐被好奇所取代,偶尔也会与安若伊相视一笑,沉浸在这份别样的欢乐之中。
这时,楼下突然响起了三声钟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老鸨走到舞台中央,先是感谢大家来捧场,然后介绍起即将登场的重量级嘉宾,诗仙李慕白。在场的宾客几乎都站了起来,没想到今天能有幸一睹诗仙风采。
后台的帘子轻轻晃动,仿若被一阵微风悄然拂动。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中,李慕白身姿矫健地迈步走上台来。他身高七尺有余,身形挺拔,仿若苍松屹立于天地之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然之气。那双眼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炯炯有神,只需轻轻一扫,便能洞悉台下众人的情绪。
此时的他,身着一袭纯净如雪的书生服,衣袂飘飘。白色的布料质地精良,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好似流动的月光,更衬得他整个人潇洒飘逸,气度不凡。领口与袖口处,绣着几缕精致的银线花纹,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而迷人的光泽,为这身素净的衣衫增添了几分雅致。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的宽带,上面挂着一块温润的白玉,随着他的走动,玉佩轻轻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眼尖的宾客瞬间认出了他,激动地大喊起来:“真的是李慕白!”这一声呼喊,如同点燃了导火索,刹那间,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热烈欢呼声。人们纷纷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想要将诗仙的风采尽收眼底。有的甚至激动得满脸通红,双手用力鼓掌,手掌都拍得通红。
李慕白见状,再次抬起双臂,朝着台下众人抱拳行礼,身姿谦逊却不失风度。他微微颔首,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待欢呼声渐渐平息,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清朗醇厚,仿若山间清泉,在大堂内悠悠回荡:“今日慕白到此,不为别的,唯愿广交天下朋友。古人云,以文会友,以友辅仁。不如今日,我等便以诗会友,共享这风雅之乐。”话语落下,台下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众人皆被他的豪爽与才情所折服,满心期待着这场即将开启的诗词盛宴。
随即,李慕白负手而立,目光如炬,缓缓开口,声音清朗且富有韵味,吟诵出一首七律的前两句:“霜染枫林秋意醉,风吟古寺暮钟悠。”诗句甫一出口,仿若一阵清风,瞬间在大堂内拂过,引得台下宾客纷纷交头接耳,轻声赞叹。
“不愧是诗仙啊,这遣词造句,意境营造,实在精妙绝伦!”
“是啊,单这两句,便能让人如临其境,感受到那秋日枫林的醉美与古寺暮钟的悠远。”
安若伊的眼睛亮得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满心都是对诗仙李慕白的崇拜与向往。她的身子微微前倾,迫不及待地凑近燕景霆,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景霆,这可是诗仙呀!你看他的才华,这诗写得多好。咱们跟李慕白联络联络感情?当个好朋友也好啊,回头让他给咱们写两首诗,说不定咱们也能被万人敬仰了。”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和燕景霆因为李慕白的诗作而声名远扬的场景。
燕景霆微微眯起眼睛,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思索。他深知李慕白在文人墨客乃至整个天下的影响力,若是能与他交好,的确会有诸多益处。而且,他自己也对李慕白的才情颇为欣赏。想到此处,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沉稳:“可以试试。不过此事急不得,得寻个合适的时机,既能表达咱们的诚意,又不让他觉得突兀。”他的目光望向台上的李慕白,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该如何与这位诗仙建立联系。
众人还沉浸在诗句的美妙之中,未回过神来,与王公子同行的白衣公子站了起来。他微微仰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稍作思索,便朗声道来:“雁归南浦霞光染,僧扫禅阶落叶愁。”声音清脆,吐字清晰,两句诗对仗工整,与李慕白给出的前两句在意境上巧妙承接。
“雁归南浦”对“霜染枫林”,一写秋日候鸟迁徙,一绘山林秋霜浸染,皆是秋日典型景致;“霞光染”与“秋意醉”色彩呼应,生动展现秋日傍晚绚烂的天空;“僧扫禅阶”对应“风吟古寺”,从自然之景转入古寺之中僧人的活动,“落叶愁”更是将秋日的萧瑟之感延伸至内心的惆怅,使得整首诗的意境更加丰富深邃。
众人听闻,先是一静,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有人高声喝彩:“对得妙!与诗仙的前两句相得益彰,堪称绝配!”白衣公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微微欠身,向四周拱手致谢,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王公子,似在寻求认可。王公子则满脸骄傲,用力鼓掌,仿佛在说这是他的荣耀一般。
李慕白听闻白衣公子的下联,先是微微一怔,旋即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回荡在整个满堂红的大堂之中。他满脸赞赏之色,目光紧紧盯着白衣公子,大声喝彩道:“小友对得好啊!对仗工整,意境相融,实乃妙对!”
笑罢,李慕白微微前倾身子,眼中满是好奇与欣赏,问道:“敢问小友尊姓大名,师承何处啊?”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白衣公子见诗仙如此发问,连忙恭敬地对李慕白抱拳行礼,身姿挺拔,态度谦逊。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回应道:“在下白聚义,现是庆华书院的一名学子。承蒙这位王公子赏识,得以成为他府上的客卿。”说罢,他侧身朝着王公子的方向微微示意。王公子坐在台下,满脸得意之色,仿佛白聚义的成就也为他增光添彩一般。
李慕白闻言,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高高举起,目光扫视全场,大声说道:“好!如此佳作,当浮一大白!让我们为了这首诗,为了白小友的才情,干杯!”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染力,瞬间点燃了全场的气氛。
台下的宾客们纷纷响应,一时间,酒杯碰撞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众人仰头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脸上洋溢着兴奋与喜悦。白聚义也满脸通红,激动地举起酒杯,与身旁的王公子相视一笑,随后将杯中的酒一口气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