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与泰然落座,目光扫向王鸿宇:“告诉我,郑萱退婚之事,属实否?”
王鸿宇眼中闪过怨恨,却被对方冰冷的眼神震慑得瑟缩一下,低声答道:“此事确由郑萱亲口告知,她在认识我兄长王丞后,便与另一方签署了离婚协议。”
江与神情微变,最后只化作一声轻叹。郑萱趋炎附势,当初嫌弃他毅然上门退婚,后来却与江某结为夫妇,如今遇见王丞,连旧情也不顾,直接离婚。
“江某也算是自食其果。罢了,郑萱那样的女子,终究不配今日的你。”
江与心中百感交集。
至于王丞,单论江与今生所展露的实力,已令诸多强者陨落。即便是面对国际强敌,他也无所畏惧,纵横捭阖间游刃有余,生死尽在掌握。他的眼界早已超越华夏,放眼全球。
能让他忌惮的,唯有当代几位超级大国。即便王家老祖亲至,也要对他礼敬三分。
“看来,王家并未告知你我在燕京的事。”
江与冷哼。
燕京五巨头已被他逐一击溃,区区一个王家又有何惧?
倒是王丞,在王家地位非凡,许多事都逃不过他的耳目。江与在燕京的一举一动,他想必心知肚明。
即便如此,又如何?一并除之便是,难道王家真敢报复不成?
这就是当代传奇人物的傲然姿态。
……
白家门口,一辆燕京牌照的宾利停住,此车非普通大院成员不得拥有。王丞抵达,他镇定地整理袖口,梳理鬓发,气势逼人。
郑萱心中隐隐期待,渴望看到江与在王丞面前屈膝的一幕,借此弥补她对江与所留下的遗憾。
郑父郑母尾随其后,满脸喜色,显得十分得意。
王丞迈步而行,刚踏入屋内便见到跪于地上的弟弟,但目光仅是轻轻掠过,毫无波动。冷漠到仿若跪着的人并非他的亲兄弟。
白家众人皆站起,恭敬行礼:“丞少。”
王丞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厅堂,内心更加愤慨,谁给白家如此胆量,敢将他的亲弟当作棋子?
果然不出所料。
郑萱目光凝聚,内心五味杂陈。
“江与,自余州一别,你行事依旧这般强势。可知在燕京世家面前,你的影响力已微乎其微,他们根本不在意你。”
江与环视四周,最终落在郑萱身上,语气平和:“郑萱,经历种种后,我以为你会变聪明些。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江与摇了摇头。
郑萱略感愧疚,昂首站在王丞身旁。
“这是我的未婚夫王丞,燕京王家的子弟。相较之下,你觉得如何?”
江与含笑未语,再次注视王丞,轻声道:“哦?”
王丞浑身一颤,脸露骇然之色。即便他对过去深埋心底,可当这张熟悉至极的面容映入眼帘时,心口如遭重击,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此刻,众人亦觉气氛异常。
郑萱转头看向王丞,眼中尽是掩饰不住的恐惧。
“丞哥?”
郑萱疑惑问道。
王丞接下来的动作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他神情恭敬,无视旁人,疾步来到江与面前,俯身说道:
“小丞,参见九荒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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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白客行手中的茶盏坠落,摔得粉碎,茶水泼洒一地。他张口瞪眼,全身似触电般颤动,连厅堂的空气仿佛都停滞了。
江与点头,赞许道:“很好,总算有人认出我了。”
众人再次察觉异常,江北无人不识他,少年英雄江大拿。如今江北、漠南再不知晓江大拿的名号者,已寥寥无几。
即使未曾目睹江大拿,仅凭流传的照片也能略知一二。郑萱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渗出,却仿若未觉。
白家众人愣住,郑父郑母惊愕,郑萱亦然。
郑萱内心波涛汹涌,她清晰听见王丞称呼江与为“九荒大人”,语调中三分恭敬,三分敬畏,三分激动。
要知道,江大拿的威名只震慑江北富豪,至燕京一带,声望便大不如前。当年燕京五巨头听闻江大拿时,也是轻蔑不屑。真正让他们俯首的,是华夏中衔,江九荒的身份。
迄今为止,知晓江九荒身份的,除了诸强列国外,便是燕京顶级豪门了。若王丞不认识江与,那才怪异。
“九荒大人威震寰宇,小丞岂敢不知?大人回返江北,小丞未能迎接,还请见谅。”
王丞言行得体,多一分则显虚伪,少一分则失敬意。江与暗暗点头,王家将他视作未来家主培养,果然有几分城府。
这样的人,方配与他对话。
郑母的笑容凝结,藏于袖中的手不住颤抖。江与离世半年究竟经历何事,为何王丞见他竟如遇鬼神,谦卑得毫无反抗之意。
即便面对燕京长辈,王丞亦镇定自若,从不以“小丞”自称。显然,他刻意将自己置于低微之位,才会有此谦辞。
江与笑意更淡,注视郑萱:“如今王丞尊我一声大人,你又有何感想?”
郑萱如冰塑般伫立,目光直勾勾刺向江与,仿佛要穿透他的内心,探寻所有隐秘。即便她以为最强大的王丞,在江与面前也矮如蝼蚁。
“他到底还有什么身份是我所不知道的?”
郑萱几乎窒息。
察觉到那冰冷目光的王丞,越发躬身低首。江与的声音恢复平静,毫无喜怒,仿若超越人性。
“看来,你这是要为你的弟弟出头了?”
王丞苦笑:“九荒大人面前,我王家有何德何能,竟敢与您为敌。恳请您念在王家份上,饶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一条性命。”
众人震惊,见王丞如此模样,似乎真的相信江与会杀掉王鸿宇。而王家竟似连阻止的胆量都无,仅仅一个名字,便压得王家透不过气来。
江与冷哼一声,语气转寒:“你认得我,可王鸿宇似乎并不认识我。他曾当众扬言要保白家,你王家的面子,何时变得如此之大?”
“你去问问叶欢和安俊杰,他们敢在我面前保人吗?”
王丞心中苦涩,江与镇压燕京五巨头之事尚不足半月,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都被他一脚踩下,尊严尽失。
他转过身,走到王鸿宇面前。从小到大,他从未打骂过这个弟弟一句,今日却怒火攻心,一巴掌甩在王鸿宇脸上,还不解恨,又一脚踢向胸口,痛骂道:
“王鸿宇,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在九荒大人面前放肆?”
王鸿宇吓得浑身发抖,他们彼此熟悉,王丞昔日面对封疆大吏时,也未曾这般低声下气。他捂着脸,不敢多言。
众人隐约明白,王丞的责打或许是一种另类的保护。
拳拳到肉,脚脚到身。王鸿宇被打懵了,直到此刻才醒悟,自己被白客行利用,甚至提到铁板之事。
相比吕老安等人,王家又能算得了什么?江九荒纵横国际,覆灭影杀大军,单是江与让他下跪一事,就足以证明他是个恩怨分明之人。仅仅因为王鸿宇的一次冒犯,江九荒即便决定亲自前往燕京灭掉王家也不为过。王丞挥拳踢腿,听着他惨叫连连,任何人看了都会明白这绝非玩笑。
江与干脆闭目不理。
白家众人冷汗直流,他们不仅得罪了江九荒,还牵连到了燕京的王家。若不是白客行自作聪明,将王鸿宇引入圈套,燕京王家又怎会陷入这般境地?
白客行瘫坐在椅子上,他清楚得很,待江与处理完韩鸿宇的事,下一个目标就是白家。听着拳拳到肉的声音和王鸿儒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白客行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整个人滑落到地上。
他哀号道:
“江大拿,请饶白家一条生路,我们必定送上厚礼。”
江与笑意未减:“我江九荒向来想要的东西,都会亲自取来。”
郑萱满心疑惑,见证了这一切。她看到了从容镇定的江与,面色苍白的白家人,还有卑躬屈膝的王丞。
她感觉这一切恍如梦境。
“够了。”
江与轻声说道。
再打下去,王鸿宇可能就没命了。这纨绔子弟不过是个被利用的工具罢了,江九荒实在不愿在他身上浪费力气。
即使他不追究,返回燕京后的王家也会严惩他,甚至终身禁足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江与已经废了他的双腿,体内留有真元,稍有愈合便会再次崩裂,直到几十年后才逐渐平息。
王丞喘着粗气停下动作,怒火难抑:“还不赶紧跪下感谢九荒大人饶你一命!”
王鸿宇被打得面目全非,趴在地面上朝江与的方向深深一拜:“谢…谢谢大人救命之恩。”王丞趁机附和:“九荒大人,舍弟向来愚钝,行事鲁莽。回去后我必定告知父亲,严加管教。”
此言旨在向江与表明态度。
江与颔首,目光转向坐在地上的白客行:“白家若能让我满意,饶恕你们也并非不可能。可惜,你们错失良机。”
话毕,江与十指于虚空间轻缓展开,似弹琴般优雅,每动一下指尖,便有一道锋利光线射出,如同江南女子刺绣般细腻美观。
转瞬间,白家男丁毙命于这些光刃之下,鲜血四溅,仅剩妇孺老弱。江与收手后傲然负手而立:“白家不知悔悟,我今日便清理门户,以儆效尤。”
郑父郑母从未见过江与这般冷酷果决,目睹血迹飞溅时,不由瘫坐于地,面色苍白。他们深知郑家所犯过错,唯恐下一击便是针对自家。
在他们的观念里,亲眼见证江与屠戮白家主力,一股寒意自脊椎直冲头顶,令人心惊胆战。
江与神色如常,说道:“回去转告王家主,今后见到我江家人须退避千米。这是你们欠下的债。”
王丞长舒一口气,答道:“定当如实传达。”
江与点点头,又注视郑父郑母:“有其父必有其女,郑家的表现让我十分失望。郑萱,配不上我江家子弟。”
语毕,江与迈步离去,化作数丈长的光芒消失于白家大厅。众人仍沉浸在震惊之中。
片刻之后,看似从容的王丞突然双腿发软,靠在椅背上,擦去额头冷汗,庆幸之余埋怨道:“王家险些毁于一旦,王鸿宇啊王鸿宇,你究竟招惹了何方神圣!平日惹事也就罢了,这次居然招惹上了江九荒。”
“大哥,你为何要打我?”
王鸿宇难以置信。
王丞冷笑一声,“那是在救你,换了是他动手,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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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了解江与的人,就越明白他手段狠辣。近年来,倒在江与手下的一流武者、豪门世家以及社会名流不计其数。
在燕京,甚至有人私下称他为“江老魔”。年轻一代中,九荒之名如雷贯耳。不少世家子弟都将他视为偶像。
然而,江与的威名主要局限于武界和上流社会。若把他置于普通人的生活里,认识他的寥寥无几。毕竟,很多人只顾着柴米油盐,无暇关注那些离他们太远的事。
就像许多人不知道当地首富是谁一样。
就连像王鸿宇这样的圈外人,也无缘接触到这些内幕。所以见到江与时,他只认为对方是江北的合劲高手。
至于江九荒的真实身份——隐门之主,他毫不知情。在局势尚未恶化之前,他本可以绕开这一切。
王丞看着弟弟,眼神中满是失望。“江大拿亲自出手,绝不是几句责骂就能了事的。他弹指间灭掉白家半数人的决断,还不够让人警醒吗?”
“为什么我们燕京王家要怕他?”
王鸿宇满脸不服气,他实在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仅仅因为他是个江北的小霸王?
燕京王家作为华夏顶尖家族之一,实力雄厚,人脉通天,财力惊人,轻而易举便能请来多位世俗高手。必要时,他们甚至可以调动军队。一名合劲高手,对他们来说算不上威胁。
还是因为他在武神榜排名第一?
武神榜由武者自发创建,以投票决定排名,许多人对此嗤之以鼻,觉得毫无权威性。若我人脉广、财力足,拉帮结派,岂不是也能登上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