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车按起了喇叭,有点询问姜年这辆车怎么还没开走的意思。
“怎么回事儿啊姜总?车坏了?”何承志走到了车边儿问道。
坐在驾驶位上的陈濯玉感觉羞愧难当,转头对他说:“何总,我不会开这辆车。”
“哦哈哈哈,没事儿,我还以为车坏了呢,这辆车款式是挺老的了,会开的人确实不多。”何承志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瞄两个人:“我请刘监理来吧。”
“麻烦了。”姜年对何承志微微点头。
陈濯玉去了后座上没一会儿,刘监理就来了,将这辆款式老旧的红旗越野开上了路。
刘监理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华中人,个子不高,身材已经有些臃肿,由于忙于工作,发际线有点儿危险,但是和善又健谈,在车上算是打破了一点他们俩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而姜年也意外地能唠,俩人从宇宙大爆炸聊到通货膨胀,从唯物史观聊到形而上学,刘监理在聊天中还能照顾到一点在后座悄悄观察他开车情况的陈濯玉。
“小陈,你是昨天来的吧?”刘监理不清楚陈濯玉的来历,一边看着路一边跟他搭着话。
“啊……是的。”陈濯玉突然被叫到,一时间有些懵,他正惊奇姜年平时说话总戳人肺管子,看到他和刘监理聊天,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好好跟人说话的时候呢。
刘监理透过后视镜看着他:“你是怎么来的?”
“我在车站看见有人拉客,就跟着坐来了。”
“拉客的那个是什么车呀?”
陈濯玉回想起刚来的时候坐的那辆令人作呕的老式面包车,一时间有些反胃,但还是描述了一下,还说那司机跟房东好像还是亲戚。
“哦哦,我知道了。”刘监理笑了起来:“那司机也是村里的人,经常拉村里的人去县城里,不过其实你不应该坐他的车,八大队很好找,你在县城随便租个车都能到,但是那个司机他开的车会把每个人送到寨子上去,再开到八大队反而绕了。”
“啊……”陈濯玉这才明白自己被坑了,难怪他是最后一个到的,真是悔不当初。
在副驾上的姜年听到这里,嘴角缺德地弯了弯,心想果然是个愣头愣脑的。
工地离村里果然远,自从离了村里,一路上都没什么人家,道路越来越窄,从柏油路开到水泥路。
等等,这个路……
昨天坐车过来的不美好回忆又再次涌上了陈濯玉心头,差点忘了自己还在薯塔串串似的路上。不过这次是因为他坐的不是那辆恶心的小面包车,是一辆老旧但是干净的越野,但是架不住路况复杂,陈少爷突然又有了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刘监理……”陈濯玉在后座幽幽地伸出了手:“您开慢点儿……”
“嗯?”刘监理透过后视镜看到面如菜色的陈濯玉:“小陈?你晕车?”
“对……”陈濯玉咬紧牙关,虽然现在胃里空空如也,但他依旧怕什么东西从他喉咙里窜出来。
副驾上的姜年闻言挑了挑眉没说什么,看来这位大少爷离滚回家的进程更快了。
“那快把窗户打开吹吹风。”刘监理赶忙说道。
工地上的绝大多数车都是项目上临时租借来做代步工具的,为了节省预算,租的几乎都是老旧的手动挡车,包括这辆越野。能保持这样的干净,已经是得益于这是姜总的座驾了,才让陈少爷撑到现在才有反应。
打开窗后,陈濯玉才感觉好了点,初春的天气还是很冷的,外面带着寒意的冷风吹进来,车上的三人都情不自禁打了阵哆嗦。
刘监理看着陈濯玉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后安慰道:“这条路确实太差了,之前好多从北方来的同事也晕车,你是不是没吃早餐啊?”
陈濯玉忍着自己胃里的翻涌:“是,早上没胃口……”
“哎哟,不吃饭怎么能行呢?”刘监理皱着眉头说道。
经常晕车的人都知道,别人以为晕车就是呕吐,那不吃饭就行了,但实则是不吃饭的话晕车更严重,比如现在的陈濯玉就深有体会,这种想死又死不掉的感觉真是太操蛋了。
陈濯玉情不自禁去关注副驾上的姜年,他依旧是神色如常,一脸淡漠地跟刘监理搭着话。陈濯玉都吃惊了,这个姓姜的明明跟自己一样是从京市来的,还同样也是出生在有钱人家,怎么他就能这么淡定坦然,好像是已经走过无数遍这条路了似的熟悉。
这样对比起来,陈濯玉觉得自己更丢脸了。
刘监理把车速降下来以后,他们后面的车都已经开到前面把他们甩得老远了,他们这才把车驶上了一段泥路。
好不容易平复一点,陈濯玉就感受到了车辆轧过坑洼不平的泥路,整辆车都开始颠簸,这种感觉,对于一个晕车的人来说简直太销魂了。
姜年看着这条路皱了皱眉:“这条路是新路吧,昨天走的都不是这条。”
“这条路早就修了,就是为了预防山体滑坡,昨天我们常走的那条路有点危险,今天换这条。”
“嗯嗯。”姜年望着这条路,心里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
稷市是在大山深处,地貌地形都很复杂,尤其是道路管理不及时的乡村,经常受到自然灾害,所以需要个本地的向导,才能保证日常的工作不受突发情况的影响。
好容易到了工地,陈濯玉感觉自己都只剩半条命了,下定决心以后还是好好吃早餐吧,今天这种情况再来几次,他感觉自己都要少活几年。
好容易挺到了工地上,陈濯玉感觉自己的魂儿还在路上没跟上似的呢。
“哟!怎么了这是?”何承志在工地门口等着他们,看到陈濯玉靠在车边儿要死不得活的样子有些吃惊。
“没事儿……就是有点儿晕车。”陈濯玉面如菜色地对他摆摆手。
“我扶你去休息吧。”何承志作势就要去扶他。
“何总。”姜年拿过安全帽熟练地戴在头上,打断了他的动作,转身来看他们:“这点事情让小陈自己调整吧,我们还有会要开。”
这姓姜的真不近人情!陈濯玉忿忿地想着,甚至怀疑姜年是不是从小到大没人爱,才这辈子都没说过软乎话?
“行。”何总虽然顾忌着陈濯玉的身份想多照顾他,但是收到姜年的提示,才想起来不能做得太明显,于是要扶他的动作改成了拍拍他的肩头:“记得休息好去找行政小苏,她给你准备衣服和安全帽。”
“行。”陈濯玉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