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仍在耳边呼啸，船身随着波浪轻轻颠簸。颜洛汐靠在舱壁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枚玉简的边缘。她闭着眼，呼吸比先前平稳了些，可体内经脉依旧空荡滞涩，像干涸的河床，一丝真气都难以凝聚。
慕容尘掀开帘子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汤药。他没说话，只是将碗放在她面前的小几上。药味苦涩，却带着一丝温润的气息。
“你试过了？”他问。
她睁开眼，点了点头：“《灵韵心经》运转到第三重便卡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关窍。”她顿了顿，“三成功力不是简单流失，是被玉璧认主时强行抽走的根基。若不补全，别说应对追兵，连系统都无法充能。”
慕容尘盯着她看了片刻：“你想去哪儿？”
“天墟秘境。”她从系统空间取出一张泛黄的纸页，上面是早年任务世界里抄录下来的残图，“传说那里有洗髓池，能重塑灵脉。我不需要立刻恢复全部实力，只要打通主脉，让系统重新接引天地灵气就行。”
他接过那张纸，扫了一眼：“地图残缺，方向不明。你怎么确定它还存在？”
“因为玉简上的字迹。”她将玉简递过去，“‘启程之地，终为归途’——这不是普通的指引，是某种契约类铭文。我曾在另一个世界见过类似的刻痕，出现在一座上古祭坛底部。凡是留下这种标记的地方，都会成为命定之人的回归点。”
慕容尘沉默片刻，将纸页还给她：“东南荒原最近的落脚点是青石镇，再往南就是迷雾谷一带。那边常年封路，说是瘴气弥漫，活人进不去。”
“那就去青石镇。”她收起东西，慢慢站起身，“我们不能等别人找上门来才行动。我要主动寻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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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镇不大，街道狭窄，铺面多已老旧。两人扮作游方医者与随行护卫，住进了镇东头最偏的一间驿站。颜洛汐在集市口贴了张布告，用一瓶凝神丹做酬劳，征集关于“天墟秘境”的线索。
前来应答的人不少，说法却五花八门。有人说秘境早已塌陷，埋在沙底；有人说入口藏在悬崖背面，只有月圆之夜才会开启；还有人说曾亲眼看见一道光柱冲天而起，但等赶去时只剩焦土一片。
她听得仔细，一一记下，可没有一条能与手中的残图对应。
直到傍晚，一个驼背老汉嘀咕了一句：“迷雾谷中有石碑，指路者生，妄入者亡。”
她心头一动：“你见过那石碑？”
老汉摇头：“我没进去过。但我叔父进去过，出来时疯了，整天念叨‘双月照碑，蛇痕现门’，没活过三天。”
她给了他两颗丹药作为谢礼。老汉千恩万谢地走了。
夜色渐深，驿站外风沙卷起。她坐在灯下翻看收集来的信息，眉头始终未松。慕容尘站在门口，望着远处起伏的沙丘。
“你觉得可信？”他问。
“真假难辨。”她放下纸笔，“但‘双月照碑’这四个字，和系统里某段技能传承的口诀很像。那是《九宫步》的前置心法，提过一句‘双月映道，循痕而行’。”
他转过身：“你是说，有人故意留下暗语？”
“也许。”她低声道，“这座秘境，可能不只是修士遗迹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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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他们离开驿站，沿着老汉所说的方向前行。荒原辽阔，沙石遍地，越往南走，植被越稀疏。正午时分，天空忽地阴沉下来，风裹着细沙扑面而来。
行出约十里，前方一棵枯槐孤零零立在道旁。树干扭曲，枝叶尽落，唯有一根粗枝横伸而出，像一只指向南方的手。
树下坐着个老人。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袍，拄着一根乌木拐杖，脸上皱纹纵横，可眼神清亮得不像这个年纪的人。见他们走近，他缓缓抬头，目光落在颜洛汐脸上。
“你寻的不是路。”他开口，声音沙哑却不含糊，“是命。”
颜洛汐脚步一顿。
“迷雾谷底，双月照碑。”老人继续道，“若见赤纹蛇形痕，便是入口将启。”
她刚要追问，老人已扶杖起身，转身朝风沙深处走去。
慕容尘几步上前拦住：“前辈留步，请问您如何知晓这些？”
老人回头一笑：“我不过守梦之人。”
话音未落，身影竟如烟雾般淡去，转瞬消失在风沙中，只留下那根拐杖斜插在沙地上，很快被风吹倒。
颜洛汐快步上前，低头一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小铃。
青铜质地，样式古朴，铃舌残缺，表面有一道细裂纹。她拿起来细看，铃身微颤，似有低频震动传入手臂。
系统忽然轻震：
【检测到远古共鸣源】
【相似度匹配：87.3%】
【疑似关联“灵韵幻世”初始印记】
她瞳孔微缩。
这不是普通的物件。
“他为什么给我这个？”她喃喃。
慕容尘蹲下身，捡起那根乌木拐杖。木料坚硬，表面没有任何符纹，可在断裂处，隐约能看到一圈圈螺旋状的纹理，像是某种植物的年轮。
“这木头不对劲。”他说，“不是凡物。”
她将小铃小心收进口袋，靠近胸口的位置。寒风掠过耳际，远处沙丘之后，雾气开始升腾。
“走。”她说，“迷雾谷就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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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策马疾行，傍晚时抵达谷口。
浓雾如墙，挡住了视线。前方百步外，一块石碑半埋在土中，仅露出一角碑首，上面刻着模糊的纹路。风穿过山谷，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频率极低的铃声，在空气中震荡。
颜洛汐翻身下马，走到碑前蹲下。她拂去泥土，看清了那道痕迹——蜿蜒曲折，自下而上，末端分叉如蛇信，通体泛着暗红光泽，像是渗入石中的血痕。
“赤纹蛇形痕。”她低声说。
慕容尘站在她身后，手按剑柄：“我们要现在进去吗？”
她摇摇头：“天快黑了，双月未现。而且……”她摸了摸胸口的小铃，它正微微发热，“这地方在等什么时机。”
他们在离石碑三十步外扎营。火堆燃起，映着她的侧脸。她取出系统空间里的残图，铺在地上，又拿出玉简并排摆放。
“三块玉简，分别指向北境、南荒、还有这里。”她指着残图中央的一个凹陷，“如果我没猜错，这才是真正的核心坐标。前面那些，都是试炼之路。”
慕容尘看着她：“你打算一个人进去？”
“不行。”她收起东西，“洗髓池虽能补脉，但也极耗心神。万一我在里面出事，系统休眠，连小灵都可能受影响。”
“所以我会守在外面。”他说，“你进去多久，我就等多久。”
她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夜更深了，雾气越来越浓，几乎贴着地面流动。火光只能照亮身周三尺。远处的石碑隐没在白茫茫之中，唯有那道赤纹，偶尔在风掠过时泛起一抹微光。
她坐在火边，手指轻轻敲击膝盖，像是在计算时间。
忽然，胸口的小铃震了一下。
不是声音，是某种共振，直透识海。
她猛地睁眼。
雾中，石碑的方向，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石头移位的声音。
她站起身，望向那片浓白。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