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画上所绘制的山腹深处,一座宏伟绝伦的地下宫殿已初具规模。
其主体结构清晰可见……一座倒置的六层巨塔,由大到小的六重环形平台层层堆叠,深深扎向地心。
每一层平台边缘,都耸立着雕刻有痛苦奴隶与咆哮鬼怪浮雕的巨大石柱。
而让众人感到震惊的是,在描绘最底层平台的地基时,壁画显示并非直接开凿在岩石上,而是建立在一副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森白巨蛇骸骨之上!
蛇骨的脊梁成为承重的巨梁,巨大的肋骨如同天然的拱券支撑着上方的结构。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蛇,南疆最大的蚺蟒也不过才十几米长,而这个家伙,竟能当做陵寝的地基,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
乌兰看着壁画上那具巨大的动物骸骨,嘴角带起一丝微弱的颤抖。
“莫非……神话中的一些东西真的存在?”青莲皱着眉头一直在回想哪本书里有类似的记载。
玄真伸出手试着去触碰壁画,眼中精光迸现,“这个壁画若是真的,那我们在这里应该可以发现这个‘巨无霸’的骸骨,好多东西就都可以得到验证了。”
封九歌盯着画面中骸骨头部的位置,正对着中央深坑的方向。
“画上似乎是在暗示我们,此地原本就存在某种恐怖生物,古苍耳人是‘鸠占鹊巢’,利用其遗骸作为地宫根基!”
就在他目光扫过那个深坑时,猛地一惊,“难道说……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青莲听到他的疑问,急忙将手电光对准相邻的那一块,“你们看那个穹顶的位置。”
众人顺着青莲的话集中手电光线看去,壁画用醒目的暗金色描绘着一只巨大、冰冷、俯瞰一切的竖瞳。
竖瞳下方,正对着六宫中央深坑的位置,悬挂着一具用无数粗大青铜锁链缠绕、捆绑的巨型石棺。
锁链另一端深深嵌入四周岩壁,仿佛这个石棺中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被镇压在此。
“看这个棺和周围大小的对比,感觉也就是正常的一个人的大小,可是,哪个墓主人会这样放置自的棺椁,并且顶上还有一只纵目,不对劲。”
封九歌眉头一皱,以他多年的下斗经验,这幅壁画上所要表达的东西绝不是这么简单,而那只纵目又似乎与纵目人有关。
可是纵目人的活动范围又集中在西海境内,尚没有任何文献可以证明南疆与西海在三千年前有往来事件。
就在几人谈论石棺的时候,玄真已站在下一幅壁画前。
一个身形异常高大、头戴镶嵌巨大血宝石的黄金鬼面具、身披繁复鸟羽与兽骨祭袍的人物出现在六宫旁边的高台上。
“你们看,这个人……应该就是古新国的大祭司。”
话音刚落,青莲与封九歌已移步来到墙壁前,只见画中“大祭司手中高举一柄扭曲如活蛇、顶端镶嵌着惨白骷髅的青铜权杖,姿态如同在召唤或命令。”
权杖所指:环绕着中央雷母山巨峰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在他权杖所指之处,大地裂开深邃的缝隙,四座规模稍小、但结构同样复杂诡异的地宫轮廓正在被艰难地开凿出来。
每座地宫的风格略有不同,但都透着一股邪异。
“周围还有四宫。”乌兰和虺终这时也凑了过来,看到在这座地宫旁边四个方位上还各有一宫,不由得惊了一下。
青莲一点一点在手电光线的的帮助下,看清楚了壁画描绘的内容:“师伯,封老,这四座辅宫并非随意建造,它们的位置恰好位于四条从雷母山主脉延伸出去的地脉分支的关键节点上!”
随后她让其他人关闭手电,自己的手电光依次打在四个点上,缓缓说道:“这位大祭司的目的昭然若揭……以四座辅宫为‘钉’,钉死四方地脉分支;以中央六宫为‘枢’,汇聚地脉之力于下方的石棺,形成一个将整座雷母山及周边地气都强行攫取、禁锢、转化为己用的庞大葬阵!”
“这个大祭司竟这么残忍,为了建造这样一座地宫,不惜抽取地脉之力,还牺牲了大量的劳工,他都没有什么悔恨的意思。”
乌兰在听完青莲对壁画的解读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封九歌脸上依旧十分平静而且冷淡,淡淡地说了一句:“历史上任何一件可以流芳百世的东西,无一不是建立在鲜血和森森白骨之上的,何况三千年前的奴隶制社会下,那会儿的奴隶别说权力了,和牲畜又有什么区别。”
乌兰恶狠狠地看着壁画,没好气地说道:“这个大祭司最后去哪儿了?是不是死了!”
青莲叹了口气,缓步来到最边上的一幅角落中的壁画面前,这里是整幅壁画的最后一幕,同时也描绘出了大祭司的最终归宿。
原来,在六宫建成后,他并未离开,而是缓缓走向那具悬挂在穹顶之下、被四宫血链灌注的巨型石棺!
石棺的盖子被描绘成半开状态,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大祭司站在棺椁边缘,一手持蛇形权杖,另一只手似乎正在摘下自己脸上的黄金鬼面具,准备踏入棺中……但画面在此戛然而止!
嗯??????
没了??????
他是自愿活葬?还是仪式所需?
石棺中封存的,究竟是他自己,还是借助地脉和万灵怨气滋养的某种更可怕的东西?
“这……这也没有说明白啊!”乌兰不死心还继续往后看了看,却发现已经到头了。
“雷母为枢,六宫倒悬……四钉锁脉,血链饲棺……”青莲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指尖划过壁画上那四座拱卫的地宫轮廓,“好大的手笔!好毒的心肠!这古新国大祭司,是要以整座雷母山和四方地脉为养料,以无数奴隶的性命和怨魂为薪柴,滋养棺中那未知之物!六宫只是核心阵眼,外面还有四座凶穴如同门神般拱卫着它!”
此话一出,让在场的所有人脊背发凉。
原本以为的单一地宫,瞬间变成了一个以山为陵、五宫相连的绝凶大阵。
其凶险程度,暴增数倍!
想到这里,青莲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十八尊人首蛇身陶俑,又看了看壁画上堆积的尸山和被推入裂缝的奴隶,心中了然。
这些陶俑,恐怕不仅仅是象征,其下骨粉之中,必然埋藏着当年为修建和守护此地而被残酷殉葬的奴隶尸骸。
人首蛇身,或许象征着他们被献祭后,灵魂被扭曲禁锢,化作拱卫此地的蛇灵?
亦或是……模仿那作为六宫地基的巨蛇骸骨?
“此地怨煞冲天,不可久留,速速通过!”青莲压下心头翻涌的寒意,沉声道。
一行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陪葬坑边缘快速通过。
脚下骨粉的“咯吱”声,如同亡魂的啜泣。
终于,他们穿过了这邪异的前室,来到地宫真正的……一扇高达两丈、由整块暗青色巨石打磨而成的厚重石门前。
石门冰冷死寂,门缝中透出的寒气刺骨。
就在封九歌准备上前探查时,青莲身后的乌兰猛地顿住,脸色煞白!
“怎么了?”
“噤声!”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惊骇,“听!门后……有声音……”
死寂。
绝对的死寂持续了数息。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沉闷摩擦声,如同粗糙的皮革在厚重的石板上缓缓拖行,又像是某种巨大而沉重的东西在门后的黑暗中……翻了个身。
这声音透过厚重的石门传来,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仿佛门后的那个东西刚刚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握紧了手中的家伙。
前室人首蛇身陶俑的阴影仿佛还笼罩在身后,而眼前这扇紧闭的石门之后,那未知的、仅仅一个翻身摩擦声就带来如此压迫的存在,正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