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售货员看傻眼,“同、同志,瑕疵布每人限购一块。”
“那我要这块。”杜小莹麻利地掏了五毛钱。
一帮大娘小媳妇这才反应过来,气得面红耳赤,指着杜小莹就骂。
“你这人咋这样?这不是诳人吗”
“她故意的!心眼咋这么坏呢。”
.....
引起众怒的杜小莹,眼看着那快戳到自己脸上的好多手指头,往后仰了仰头,脸不红心不跳。
“咋了?我说完突然想起来是我自己掉的钱了呀~”
“你——”
除了看热闹的售货员和刚刚跟在杜小莹屁股后面挤进去的两个大姐,其余人都被气得不行,又怕抢不上,赶忙又都重新挤了过去。
杜小莹慢悠悠走到副食品柜台,对着目瞪口呆的售货员咧嘴一笑,“同志,有麦乳精没?”
售货员点头如捣蒜,“啊?有有有。”
好些人好奇地看了过来,这年头麦乳精可是精贵东西,一般家庭哪里舍得买。
看着衣裳洗得发白还打满补丁的女人,暗暗惊呼——人不可貌相!
“同志,麦乳精5块钱一瓶,您确定要吗?”
“这么贵!”杜小莹倒吸一口凉气,她男人一个四十五块的工资,买上九瓶麦乳精就没了?
但一想到几个瘦巴巴的闺女,她一咬牙一跺脚,“先给我来一罐!”
对上售货员奇怪的眼神,皱眉,“咋了?”
“同志,你还得给我麦乳精票啊。”
杜小莹一拍脑门,忘了这回事了,笑眯眯的把钱又从售货员手里拿了回来,“那啥,同志对不住哈,等我下次拿了票再来买吧。”
她倒没觉得买不起有什么丢人的,笑着和售货员道了声谢,便出了供销社。
丝毫没注意到身后那些看热闹失望鄙夷的眼神。
“我当有多厉害呢,结果没票就想买麦乳精,想得可真美。”
.....
“妹子,这布可真好,这点瑕疵根本不碍事。”李红满脸羡慕。
杜小莹遗憾地说道:“红姐,我也是运气好,路上正好听见两个嫂子说,也得亏是我耳朵尖,只可惜人家限量,要不我肯定就多买几块,也给姐你捎带点了。”
李红虽然遗憾,但也知道这不用票还便宜老多的瑕疵布一般人抢不上,这大妹子确实是运气好给碰上了。
.....
杜小莹回到大队已经是下工的时间了,村口不少老人孩子纳凉闲扯。
“大丫妈回来了,市里咋样?是不是可大可好了?”
“哎呀真羡慕你,我们这辈子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公社.....”
“可不是,大得我差点没找到路,光是坐车就花了好几毛呢,都能卖一斤多猪肉了。”
杜小莹一脸肉痛,“那我先回去了,今儿一个工分没挣上,还花了不少钱。”
刘兰花小眼睛闪了闪,“这婆娘去市里也不知道买啥好东西了。”
杜小莹回了趟家,放下东西,喝了口水,背着背篓上了山。
二丫眼尖地看见,激动地挥手大,“妈,咱妈回来了。”
杜小莹笑睨着闺女们红扑扑的小脸,“妈不在,宋家人没欺负你们吧?”
几姐妹同时摇头。
二丫举了举小拳头,“他们敢!”
“妈,你看。”
杜小莹顺着二丫的视线看去,注意到鬼鬼祟祟的刘兰花,冷笑一声,“看着吧。”
在几姐妹好奇的注视中,只见杜小莹捏着一块干牛粪,挑起一块没干的稀牛粪,狠狠砸向身后的草丛。
“啊——”
一道尖叫声伴随着扑通的滚落声,震得丛林里的鸟扑簌簌地拍着翅膀逃也似的跑了。
“哈哈哈....”
回了家后,大丫二丫带着两个妹妹复习功课,五丫自己捏着树枝蹲在地上写写画画。
杜小莹抱着《拖拉机维修手册》看得十分吃力,磕磕绊绊的大致扫了一眼。
嘶~
好多不认识的字。
深呼一口气,只能一个个地查字典,再标注拼音。
看着这些认识她,她不认识的字,感觉脑袋都快秃了。
脑子也昏昏沉沉的,昏昏欲睡。
“我来吧。”宋国梁拿过崭新的书,“哪个不会,我先给你标。”
“啊?哦。”
杜小莹看着男人修长的大掌捏着铅笔,头偏了过去,一一指出不认识的,看着一页纸被标得密密麻麻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声若蚊蝇,“我是不是有点...笨呀?”
“不会!”宋国梁很快的否定,垂眸神色认真道。
“不要气馁,慢慢来,而且你已经很厉害了,学会了拼音还认识很多字。
我们一起,我先把我会的标,不会的再一起查字典。”
“嗯!”杜小莹重重点头,垂眸对上两人紧贴的手臂,男人的手臂肌肉鼓鼓,线条分明,老脸忍不住更烫了。
宋国梁瞥到那道纤细白嫩的脖颈,喉结滚了滚,耳根滚烫。
杜小莹捂了捂滚烫的老脸,伸手想把书拉过来,倏地一双大掌附了上来。
两人如同触电一般,慌的同时把手抽回,身体都僵直了,两双眸子飘忽不敢对视。
宋国梁轻咳一声,压着剧烈跳动的心口,“还是抓紧时间,我先帮你标好。”
“好~”
听着自己娇滴滴的应声,杜小莹慌得差点把舌头给咬了,狠狠啐了自己一口。
呸,刚刚那绝对不是她!
一定是她幻听了!
瞥见身旁男人依旧是那副冷冰冰面无表情的冷脸,重重松了口气,没听见就好。
一想到两人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当年刚结婚的时候,杜小莹脸控制不住的又烫的不行了。
宋国梁将媳妇可爱的动作尽收眼底,故作镇定的抿唇控制住上翘的唇角,唯有一双含笑的黑眸显示出男人此刻的好心情。
......
“爹娘,当家的,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亲眼看见那婆娘拿了一块布,看着就不少呢。”刘兰花嫉妒的眼都红了。
“我看八成就是杜小莹那婆娘知道被我发现了,才故意用牛粪砸的我滚下山坡,想灭口!”
宋老头瞥了眼大儿媳,一言不发,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宋老太瞪着三角眼,“好啊,那贱蹄子花着老娘儿子的钱票,老娘都多少年没做过新衣裳了!”
刘兰花,“就是娘,那堆赔钱货凭啥穿新衣裳,新衣裳应该都是咱家男娃的!”
宋老太一拍大腿,“不行!老娘再去趟老高庄,这次一定把黄婆子请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