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婋婋,你怎么回来了?”棠云麟看到妹妹,十分惊喜。
“我想阿娘了。”棠云婋可不好意思说自己馋了,找了个借口。
她有些好奇的看着二哥身旁这位长相秀气的男子。
她还是第一次见二哥带人回家呢。
“这位是?”她忍不住开口询问。
棠云麟一听,立刻给妹妹介绍了起来:“这是我近来结交的好友,叫张显明。”
随后又和张显明介绍起了棠云婋。
“这是我小妹,永安王妃。”
听到“张显明”三个字,棠云婋一怔,立刻对这个叫张显明的学子提高了警惕。
先是打听秦王妃留下的宅子,然后接触了她的二哥,这一切的一切,真的是巧合吗?
听到棠云婋的身份后,张显明忙躬身行了个标准的学生礼:“学生张显明,见过永安王妃。”
“张公子不必多礼。”棠云婋语气温和,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听口音,张公子不是京城人士?”
“回娘娘的话,学生祖籍阆中。”张显明答得恭敬,眉眼低垂,一副老实书生模样。
云婋心下一凛,笑容却愈发亲切:“阆中?倒是巧了,听闻有位阆中来的举子在打听本王妃的宅子。”
她故意“本王妃的”几个字上加重了音调。
张显明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转为恍然和一丝窘迫:“竟传到王妃耳中了,实在是学生孟浪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家中父母忧心我寄居客栈无法静心读书,便想在京中觅一处清净小院。便动了心思,让下人多打听了几句。若有打扰之处,还望王妃海涵。”
他这番话滴水不漏,合情合理。
棠云婋又笑着试探了两句:“张公子一心向学,是好事。不知公子师从阆中哪位大儒?”
“学生愚钝,只是在家中族学启蒙,后得蒙县学教谕不弃,多加指点,方能侥幸中举,实在不敢妄称师从。”张显明依旧规规矩矩地回答。
几番问答下来,张显明言谈举止皆符合一个略有家资、一心备考的举子形象,对答流畅自然,毫无破绽。
棠云婋甚至故意提及几样阆中特产风物,他也能接上话,所言与停云调查来的信息并无二致。
棠云婋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此人要么真是清白无辜,巧合卷入,要么便是心思深沉、伪装得极好。
于是主动开口道:“张公子既有大才,来日春闱必定高中。本王妃便不多打扰公子与二哥叙话了。”
张显明立刻识趣地行礼告退,由棠云麟引着往书房走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棠云婋轻轻抚着肚子,眉头微蹙。
这张显明看似寻常,却总让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可具体是哪里,一时又说不出来。
*
方青鸾一听女儿馋烤肉,立刻来了精神,连声吩咐下人去准备最新鲜的羊腿肉。
房之情更是挽起袖子,亲自去小厨房调秘制的酱料,说什么都要让外孙女尝尝正宗的北境风味。
不多时,后院的小亭里便支起了小巧的黄铜烤炉。
炭火烧得噼啪作响,切成薄片的羊肉在铁箅子上滋滋冒油,混着香料的焦香随着炊烟袅袅散开,勾得人食欲大动。
房之情手法娴熟地翻动着肉片,将最先烤好的那几片夹到棠云婋面前的青玉碟里。
“快尝尝,这肉得趁热吃,配点你娘捣的野韭花酱,最是解腻。”
紧接着又赶紧给陆佩君也夹了几片。
自打上回在济南“一碗水端不平”之后,老太太可注意细节了。
人人有份!
她绝不偏心。
当然,她的小阿鸾除外。
房之情笑眯眯地把最嫩最好吃的肉放到了方青鸾的碗里。
方青鸾看到阿娘给自己夹的肉,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年纪,还能吃上阿娘亲手烤的肉,还是最嫩最好的肉,她可真幸福呀。
棠云婋夹着羊肉蘸了点碧绿的韭花酱送入口中,羊肉外焦里嫩,浓郁的肉香裹挟着一点野韭的辛香,瞬间抚慰了她连日来的馋虫。
她满足地眯起眼,感慨道:“外祖母烤的肉就是香。王府里的厨子总讲究个精细,反倒没这个痛快劲儿。”
方青鸾一边细细剔着羊排上的筋膜,将最好的部分递给女儿,一边笑道:“你喜欢就多吃些。如今身子重,是该好好补补。”
她看着女儿明显圆润了些的脸颊,眼中满是慈爱。
陆佩君也附和着点点头:“是呀,你如今是双身子,就该好好补补。”
棠云婋享受着久违的家人环绕的温暖,几口热肉下肚,身上也暖烘烘的。
她这才提起先前的事。
“方才在门口遇见二哥,他身边那位张公子,瞧着倒是个斯文人。”
房之情正给肉片刷第二遍酱料,闻言头也没抬,随口接道:“你二哥近来是常与他来往,说是学问好,性子也投契。那后生是阆中来的举子吧?看着是挺知礼的。”
“哦?”棠云婋拈起一颗蜜渍梅子解腻,语气放得更轻缓了些。
“二哥眼光高,能得他高看一眼可不容易。他们怎么认识的?常在一块儿做些什么?论学问么?”
方青鸾思索片刻,开口道:“只听你二哥说他挺好的一个人,好像是你二哥在书肆时遇上了什么事,他帮着解了围,两人一见如故,就时常来往了。”
“至于他们常在一块做什么,横竖不就是讨论那些文章什么的。”
陆佩君心思细腻,听出小姑子话里有话,便仔细回想了下:“前几日我恍惚听了一耳朵,那张公子邀二弟去西郊的马场骑射,说是整日读书也不能忘了强身健体。”
“二弟说还有一个月就会试了,他骑术一般,马场人杂,万一磕着碰着了耽误考试。若他想去,便请夫君陪他一同去。”
棠云婋心下微动。
这个关键时刻,张启明不在客栈里温书,竟然还邀请二哥去跑马。
当真是为了强身健体这么简单?
棠云婋没有继续追问,此事还得回头告诉王爷继续往下查。
她撒娇般扯了扯房之情的衣袖:“外祖母,再给我烤片带点肥边的,那个最香!”
房之情被她逗得开怀,连声应着:“好好好,管够!”
几人的注意力便又回到了烤炉上。
棠云婋在北境王府吃了个撑,陆佩君搀扶着她起身散步。
陆佩君压低声音道:“婋婋,可是那个姓张的有什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