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实验室里，蓝光在数据屏幕上跳动。林默的指节抵在删除键上，悬停三秒后重重落下。屏幕上未来十五年的记忆文件开始逐个灰暗，像被潮水吞没的灯塔。
\"你确定要这么做？\"系统精灵的虚影从天花板降下，半透明的数据流组成的人形比往常模糊，\"这些可都是你花了七年时间收集的商业情报。\"
林默扯开领带，喉结滚动着咽下血腥味：\"特斯拉研究所的档案显示，核心过载时优先删除非必要记忆模块。\"他忽然对着空气笑起来，声音突然变成电子合成音，\"原来2009年他们就遇见了数据风暴。\"
门外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林默猛地转身，实验室门缝下已经映出苏雨晴的影子。他飞快扯下贴在墙上的便签，那些记录着未来金融危机的日期像雪片般飘进碎纸机。
\"你在藏什么？\"苏雨晴推门而入时，碎纸机刚好发出吞咽的嗡鸣。她今天穿着那件墨绿色丝绸睡衣，领口别着林默去年送的白金胸针——他清楚地记得这个款式应该在下个月才上市。
林默用身体挡住操作界面：\"在整理旧合同。\"
苏雨晴的指尖擦过控制台，激活了休眠中的全息投影。突然弹出的三维地图上，二十七个红点正在全球主要城市闪烁，每个都标注着精确到分钟的爆炸时间。
空气凝固了。
\"上周的化工厂泄漏，\"她指着其中一个红点，\"你提前三天疏散了全部员工。\"手指移到另一个坐标，\"昨天的证券交易所黑客攻击，你的防火墙正好在事发前两小时升级完成。\"
碎纸机突然卡住，吐出一张残缺的便签。苏雨晴弯腰拾起，上面赫然写着：雨晴车祸，2023\/9\/18，凯旋路十字路口。
\"这是下周二。\"她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
系统警报突然炸响，红色警告框层层叠叠弹出：【记忆删除中断】【核心温度127c】【历史修正率58%】。林默扑向主机，却被苏雨晴抓住手腕。她掌心有咖啡烫伤的疤痕——这个伤痕在原本的时间线里，应该出现在三个月后的董事会上。
\"那个雨天，\"苏雨晴轻声说，\"你根本不是偶然出现在咖啡店，对不对？\"
主机发出垂死般的轰鸣。林默看着系统精灵的虚影开始像素化分解，突然笑了：\"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什么时候？\"他指向正在消散的虚影，\"在那家伙给的未来影像里，2025年新能源峰会的演讲台上。\"
操作台迸出电火花。苏雨晴突然拽开配电箱，毫不犹豫扯断主电源线。黑暗降临的瞬间，林默看见她眼中有泪光闪动——就像系统曾经展示过的，2024年他们金婚纪念日那天的晨光。
备用电源启动时，系统精灵已经缩成巴掌大的光团。它漂浮在烧焦的主机上方，播放着最后一段全息录像：林默浑身是血地跪在证券交易所废墟里，怀里抱着苏雨晴的胸针。
\"核心协议第七条。\"光团的声音细如蚊呐，\"当宿主产生自我牺牲倾向时，强制启动最终备份。\"
整个实验室突然被蓝光淹没。林默感觉有冰冷的流体钻进太阳穴，听见苏雨晴在尖叫。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控制台上突然清零的倒计时：【历史修正率0%】。
黑暗中有机械音吟诵：\"开始覆盖原始时间线。\"
当苏雨晴颤抖的手指碰到林默的脸颊时，他正困惑地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内侧刻着的结婚日期，从2021年变成了2018年。
\"我好像......\"林默望向窗外飘雪的夜空，\"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碎纸机突然吐出最后一张完整的便签，上面只有一行小字：记住，真正的商业战争从明天早餐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