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醉仙院内一派欢腾,来了许多锦衣玉带的文人墨客,饮酒赏月。
在醉仙院一侧的小巷里,一位妙龄女子正搀扶着一名醉醺醺的男子往前走,一边娇哼道,“周郎怎的又喝多了,如此,还怎么陪小苑儿聊天嘛...”
“哎哟不要生气,小苑儿...小苑儿...我给你买首饰可好?”
“那...”她眼波流转,“小苑儿要金的。”
那男子嘿嘿一笑,“那是自然,小苑儿值得最好...”
调笑间,一道黑影闪过,带起了细微的风,
“怎么了?小苑儿?”
“没...没事...应该是看错了...”
檐角上,一名陌生男子趴在瓦片上,等底下两人渐渐远去后,脚尖一点,最终在一扇窗前缓缓停下了脚步。
盯着那扇窗,霖风缓缓叹了一口气,
真不明白,
公子为何要让他来干这事......
一日前,
霖风刚日常训练完,便被公子叫了去。
书房内,司景洲一脸沉色地坐在桌前,见他来,便示意他将书房门关上。
“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严肃的气氛让霖风立马正色起来,随后,便见公子忽地轻咳了两声,“你能...去趟醉仙院吗?”
毕竟是重要任务,去哪都没问题。
他立马点了点头。
见状,司景洲松了一口气,将一封信推到他面前,不自在道,“那你明晚,帮我把醉仙院的江娘子引到曲江池边,便说裴大人约她。”
“引...出来?”
“是,引出来。”
为何要引江娘子...
还没等霖风想明白,司景洲又接着道,
“这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便是父亲也不可以。”
“是...”
回到现在,霖风站在窗前,摸着怀里的那封信。
这信是公子照着裴大人的字迹和风格的,想让江娘子见了去找裴大人。
至于...公子为何这么做,霖风是不敢深究了,嗯...他只要照着公子的命令便好了。
凑到窗前听了会,没察觉到什么动静后,他缓缓打开了窗户。
一道寒光闪过,心头一跳,几乎是下意识,他立马转身往左侧闪去。
...是谁...
背靠着墙,霖风握紧着手上的匕首,刚想从另一侧窗户翻进去。
一个人忽地劈头盖脸朝他袭来。
金属的碰撞声响起,霖风死死挡着,看着面前这个戴面具的人。
他从小在司府受训长大,一眼便能看出来,这人是受专业训练过的。
是什么人...
醉仙院的护院?
没来的及细想,一柄寒刃朝他身侧刺来,转身借力,几把刀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刺耳的铮鸣声。
周围又来了四五个人,见情况不对,霖风一个箭步跃起抓住屋檐,翻身便往远处逃去。
有人想追上去,却被旁边的人伸手拦住,“算了,别追了。”
“主子说了保命要紧,不要随意追,小心上当。”
另一个人道,“又是对主子有非分之想的痴汉吗?”
“怎么可能!这身手一看便是练家子。”
“是刺客?”
“...等主子回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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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竹今日不在醉仙院。
趁着气氛好,她带着阿宣一块出来街上逛逛。
虽说今日醉仙院的客人会多,但她都安排下去了,而且还有老鸨在,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这会,东市里熙熙攘攘,街道两侧摆满各式小摊,叫卖着形形色色的新奇玩意儿。
“主子,前面好像挺多人在排队的。”
阿宣忽地说道,手指指向前方人群密集处——那是司记桂花糕的店门前。
想到什么,她兴冲冲地拉着阿宣走过去。
前阵子,她托赵鹿吟给张环去信,让他试着做一款叫月饼的糕点——外形像月亮,象征着团圆。
好些年前她便发现这里没有中秋节也没有月饼,虽说会赏月,但还不是那种全国性的节日。
只是她不太爱吃月饼,便也从没跟赵鹿吟提过,现在嘛...
大概是真的离家久了...让她竟也思念起过去讨厌的月饼来...
店门前排满了等候的小娘子们,眼见店内小二脚下生风忙得跟风火轮似的模样,可见生意确实红火得很。
“这又是您的主意?”阿宣远远看着摆在柜上的糕点,很是心动。
相比于醉仙院的其他人,阿宣因为常给她跟赵鹿吟送信,便知道司记桂花糕是她们这边的。
笑了笑,江寒竹拉着阿宣想凑近看看,忽地人群中有人高喊道,“不要插队啊!”
“先来后到,有没有规矩。”
语调有些怪异,江寒竹回头想解释,自己不过是看看,并没有要买的意思。
还未开口,
人群中忽地又有一道声音,一个侍女模样的人开口道,“你这阴阳怪气是指谁呢?谁插你队了?!”
“不知道啊,是谁自己心里清楚。”
“什么意思啊?!”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江寒竹还没回过神,不知是谁先动了手,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司记桂花糕里,张环见状急忙跑出来劝架,阿宣怕被误伤,也急忙拉着江寒竹往后退。
“啊...我荷包掉了!”
指着前头纷乱脚步间躺着的一个青布荷包,江寒竹想上前去捡,却又被人群逼退。
“我去吧,您等会别被挤倒了。”
阿宣拦了下来,让江寒竹先在一旁等着,自己则上前去捡那个荷包。
天色渐暗,街上的人只增不减,江寒竹艰难躲避着,勉强不让自己被人潮冲走。
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她侧过身想给对方让路,一道声音自她耳后响起,冰凉的,带着让人莫名生畏的寒意。
“是你吗?”
“异世人。”
脑中嗡了一声,她一阵激灵,猛地回过头,可身后只有匆匆走过的行人,完全没有...可疑的人。
“主子?”阿宣捡完荷包便走了过来,看到她苍白的脸时微微一愣,
“你...不舒服吗?”
“没...没事...”
江寒竹喘了几口气,回想着方才听到的话。
异世人...
什么意思...
有谁...发现了她的不同吗?
是跟她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
不不...若是的话,怎会叫她异世人??
脑中乱作一团,这么些年,她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虽说过去她也曾期盼,有人能察觉她的不同,可当真遇上时,她却莫名生寒,
许是过去小说看多了,各种骇人的猜想一个接一个往上蹦,最终,她攥着阿宣的手腕急道,“裴纪...裴纪在哪??”
“我...不知...”
对...她不会将行踪告知他人...
“那我们去裴府!”
因为没坐马车,街上行人又太过拥挤,房檐上,多了两个在飞奔的身影。
许是走的路比较不寻常,到裴府时,也还不过两刻。
先遇到的人是红枣,她刚打扫完寝室,见她头发散乱,微微一愣。
“江娘子?公子今日不在府上。”
“她去哪了?”
“公子跟司小公子去游船了。”红枣如实道。
“游船?哪里游船?”
“这...公子没有说...”
江寒竹都要急死了,拧着眉来回地走。
这游湖,一般便是去昆明池,或曲江池。
“走吧,我们分头找。”
拉着阿宣,江寒竹便径直离开了裴府。
“主子...您着急找公子是...有什么事吗?”
“没...也没什么事...”
她就是...很害怕,害怕她输,也害怕自己回不去...
“走吧。”拉过阿宣,她重新跑了起来。
“你去昆明池,我去曲江池。”
风呼呼往脸上吹,她今日着装比较复杂,发间珠钗随奔跑扯得头皮生疼,为了再快些,她索性都拔了下来,往怀里一塞。
曲江池离裴府有些距离。
等到那后,已接近深夜,远远地便看见豆包的身影。
跑上前去,顺着他指的方向,她见到了赵鹿吟,也...见到了司景洲...
江寒竹缓缓停下脚步。
他们...
他们...是这种关系的吗...
小舟忽地一晃,惊得江寒竹直接蹲下身,躲到了旁边的大石头后。
心跳仍未平复,她怎么也没料到,他们之间竟还有这层牵扯...
可司景洲不是跟他表妹...
是剧情改变了吗...还是,原本便有这一段呢...
背靠着石头,江寒竹缓缓坐到地上,
不过...难怪她不清楚,毕竟书中,司景洲只是个小角色,关于他的描述寥寥无几。
所以不是赵鹿吟单方面的好感,而是,双向的吗?
那为何,背叛了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