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菩素每天都在盼望着枭督权去死,却在亲眼看到他魂魄散去的这一刻目眦欲裂。
她略显癫狂地大声喊道:“你该不会以为杀了枭督权,我就会说出拯救梦萦城百姓的方法吧?”
做梦!
即便枭督权死了,她也不会说出恢复那些人魂魄的方法。
就让他们陪着他一起下地狱吧,这简直是再完美不过的结局。
“杀了我!最好能像杀他那般利落。哈哈哈哈哈~快杀了我!”菩素好似彻底疯了。
连荼羽探究地盯着菩素,好似在看什么稀奇事儿一般。
主要是她也没想到这一幕会对菩素产生这么大的刺激,如此看来,她的把握又多了一分。
“菩姑娘大约是想错了,我并没有与你交换的意思。当然,我也没有杀枭城主。”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梦萦城那么多百姓的魂魄都被你撕碎了,他们不也没死嘛。”连荼羽语气轻松,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生死。
菩素亦有同样的误会:“所以呢?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的语气中有疑惑,也有忌惮。
连荼羽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口中悠悠吐出一句话来:“我要亲手毁掉这座城。”
她的语调没有半点波澜,仿佛所说之事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此言一出,万宿霜和项玲都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们实在难以相信连荼羽会说出这样一番惊人之语,莫不是被什么邪物侵蚀了神智?
但看她眼神清明,又不像被邪物控制着。
那这就是她计划的一部分咯。
于是两个人继续沉默,看起来好似支持连荼羽的做法一般。
这一幕被菩素看在眼里,她已经被连荼羽打散枭督权魂魄的行为彻底搅乱了心神,完全想不出连荼羽的目的所在。
就在她还处于发懵的状态时,连荼羽再次行动起来。
“三魂出窍,七魄离体,散!”
随着法印的结成,一道刺眼的光芒骤然绽放,瞬间笼罩全城。
数不清的魂魄自地面升腾而起,在空中盘旋片刻后,全部化为了游魂散魄。原本属于枭督权的魂与魄,也在连荼羽的操控下混入了这片魂魄洪流之中。
“看看这漫天的魂与魄,菩素,这全部都是你的罪孽。”连荼羽目光冷冽地注视着菩素。
眼看着连荼羽将枭督权的魂与魄混入了所有人的魂魄当中,菩素总算是冷静了些许。
“难道你也疯了吗,外乡人?”
“借着疯了的由头不断试探枭督权的底线,以此来证明他对你的爱。菩素,你当真不觉得亏心吗?”
别看连荼羽如此义正言辞,其实她内心慌的一批。因为这只是她的猜测,万一错了,只怕整个计划都会受影响。
但她又不得不赌,否则更没有撬开菩素心防的可能。
不过或许是因为心虚,菩素压根儿就没有看出连荼羽的虚张声势。
她底气不足地回应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菩素这边气势一弱,连荼羽立即乘胜追击:“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自己心里清楚。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将所有人的魂魄恢复如初,二则是看着枭督权与他们一起消散。”
“我巴不得他们一起消散了去。而且,若他们真的就此魂飞魄散,恐怕你也会因此背上罪孽。你不怕吗?”菩素继续嘴硬,甚至还试图反过来威胁连荼羽。
只可惜,连荼羽并没有跟着她的思路走。
“忘了和你说,枭城主这些年一直在用自己的魂魄之力维护那些拼凑而成的魂魄。所以啊,他只会比其他魂魄消散的更快。”
“你!”
见菩素气到失语,连荼羽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接着说道:“菩姑娘有时间与我争辩,不如仔细思考一下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这是一场豪赌,连荼羽的赌注便是菩素对枭督权的爱。
她从来没怀疑过菩素是否真的爱枭督权,因为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一个连亲生骨肉都不疼惜的人,却连报复都不肯报复在枭督权本人身上。
而且,菩素的报复虽然日日折磨着枭督权的心神,但在连荼羽看来她完全可以做的更加狠绝。
与其说菩素是在报复,不如说她在“争宠”。
她通过这种方式与枭督权作对,然后满心欢喜地欣赏着枭督权因她而无可奈何的模样。
其目的似乎只是想让枭督权的目光永远停留在她一人身上……
当然,这依旧是连荼羽的推测。
倘若她的猜测准确无误,那菩素绝对不会任由枭督权的魂魄就这样消散。
连荼羽没有继续催促菩素做决定,只见她轻挥衣袖,地面上瞬间出现四张椅子。
“站着怪累的,都坐吧。”
连荼羽知道她此时表现的越淡定,菩素的内心就越汹涌。只有菩素真正认清自己的内心,她这一局才算是赌赢了。
菩素自然不清楚连荼羽心中的诸多算计。
她不了解连荼羽,更不知道连荼羽的话有几分可信,故而内心十分纠结。
虽然她口口声声说对枭督权恨之入骨,但当面临是否要眼睁睁看着枭督权彻底魂飞魄散时,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坚决。
但如果就这般轻易认输低头,那她一直以来的苦苦坚持岂不成了笑话?
她不甘心。
眼见菩素如此纠结,早已看透连荼羽目的的万宿霜决定再添一把火。
“年少深情种,痴心一场空。枭城主满腔赤诚,没想到最后却落得个真情被辜负的下场。”
万宿霜这话并没有指名道姓,但菩素知道她这是在暗讽自己,这让她很不爽。
“你们难道以为枭督权待我好是出自真心?别天真了,那不过是因为姻缘红线而已。”
“你是这么认为的?”
“不然呢?倘若没有姻缘红线的束缚,恐怕他早就将我千刀万剐了。”菩素面无表情地回应着,眼神之中却满是自嘲。
她当然知道自己给枭督权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因此她早已不再期盼能够得到他的爱,甚至连一丝怜悯都不敢奢求。
如今的她,只希望两人能够在这漫长的岁月里继续纠缠、互相折磨,这何尝不是一种长相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