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气?我心里一惊,停下车打开车窗,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带着腐朽的尸臭味扑进车厢,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黏腻的、难以分辨的味道。
我看到后视镜里,自己脸色铁青,又看看导航,距离目的地还剩五十来公里,顿时开始心烦意乱。
“噗!”打火机的声音响起,我转头看向陈无赦,他点起一支烟塞到我嘴里。
“别着急,抽根烟缓缓。”
“这会你又不急了?”
“事已至此,急有什么用?就像你说的,玉丞好歹是个鬼差,阿媚也是狐族的公主,这两个人加在一起,无论如何也是有自保能力的吧?”
我深吸了一口烟,缓慢的吐出。
不明白我在焦躁些什么,但是我的感觉很不好,非常的不好,总觉得应该早点赶过去。
抽完一支烟,我勉强压下了心中的不适,想要重新启动车子时,陈无赦却突然一下按住我的手腕。
安魂铃“叮铃”一声,划破寂静无声的森林。
两束灯光猛地的出现在我们身后,伴随而来的,还有轮胎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巨大声响。
那辆车行驶得极快,几乎是在瞬间就到了我们车后,我连忙一脚油门踩下,SUV快速的冲了出去,然而诡异的是身后那辆车不但没有因此减速,反而是按了两声喇叭后加速朝我们冲来。
“艹你吗的!”陈无赦解开安全带,直接摇下车窗弹出半个身子就开始对着后车骂人,“找死吗!快停下!这样大的雾,出车祸不得了的!”
然而后车似乎是被陈无赦的骂声给激怒了一般,疯狂的朝着我们加速。
“阿赦回来!”我一边开车一边对他大喊,“坐好!”
陈无赦听到我的声音,把身子撤了回来,带着一身的雾气坐回座位上,白色的雾气瞬间被蒸发。
只见他怒发冲冠,一张嘴叭叭叭骂个不停:“什么情况都不看,还有人这样开车?急着去投胎吗?!”
“你就没看清那是一辆什么车?”我没好气的说道。
“什么车?”陈无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哥,开快点,把他给甩了!”
“油门都踩到底了。”我无奈的说着,瞟了一眼后视镜,“他的车是改装过的。”
“什么?”陈无赦一愣。
“我们这是奥迪SUV啊,虽然比不上我的路虎,但是提速和性能都比后面那辆破破烂烂的房车要好吧?”我沉着声音说道,“可是从它出现到现在,我速度都快飙到160码了,也没见把他甩掉。”
“房车?!”陈无赦一惊,连忙回过头去看,一看之下脸都绿了。
是的,那是一辆中小型的房车,原本应该是白色的,但车漆斑驳掉落,露出底下的铁皮,锈迹斑斑,看起来就像一只斑点狗。
这还不算,车头前方的保险杠已经被拆掉,换成了尖锐的狼牙刺,所有的车窗都用铁丝网包围起来,红彤彤的锈迹顺着铁丝网大片大片的流下来。
整辆车看起来唯一还算新的东西就是那四个轮胎了。
我看着后视镜,问陈无赦:“能看清驾驶员长什么样吗?”
陈无赦回身去看,摇摇头道:“看不清,穿了件雨衣,带着口罩。”
“雨衣?”我十分惊讶。
“对,是雨衣,黑色的雨衣。”陈无赦确定的说道,“还戴着个黑色的口罩。”
路面在脚下延伸,被浓雾吞噬得只剩下眼前车灯能照亮的几米距离,身后那辆车跟得很紧,我开车的速度极快。
我一边减速转过一道弯,一边暗自捏了把冷汗——幸好我开车技术过硬,否则在这样的极端条件下还开那么快,车都不知道翻了几回了。
道路两旁,森林的沦落在浓雾中影影绰绰,就像潜伏着一只巨大的猛兽一般沉默。
发动机的轰鸣声伴随着浓厚的白雾,不知往前行进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也许已经半个小时,天色就那么一直将亮不亮的黑沉着。
突然,跟在我们身后的车子一个转向,猛地撞开护栏,驶进森林中消失了踪迹。
撞开护栏那巨大的声响把我和陈无赦都给吓了一跳,那辆车这没头没脑的行为让我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减速停车,静静的透过后视镜看着身后的浓雾。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那辆车行驶进森林中后,竟然就这样没了声响?
“哥,要不要去看看?”陈无赦小声的问道。
我摇摇头,“事出反常必有妖,如今还是先找到玉丞和阿媚比较重要。”
话虽如此,但我内心其实也七上八下的,阿媚失踪,玉丞也失去联络,尤其是在玉丞还给我传递了消息的情况下,其实我也有些乱了方寸。
陈无赦对于我情绪的感知力异于常人,他看到我的指尖在微微的颤抖着,立刻把安全带打开,对我说道:“剩下的路不远了,我来开。”
还没等我说话,他就下了车,绕到主驾拉开车门。看着他不容置疑的神色,我也没有再推辞,扭身坐到副驾,让陈无赦继续往前开。
我点燃一支烟,烟草的刺激让我的脑袋瞬间清明,我猛地低头看向导航。
“阿赦停下!”
“怎么了?”
“开过了。”
“什么?”
陈无赦猛踩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尖叫,车子在浓雾中甩了个小尾,堪堪停稳。
惯性让我的身体狠狠撞在椅背上,肋骨生疼,但我顾不上这些,眼睛死死的盯着导航屏幕。
“开过了?怎么可能?”陈无赦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他探过身来,手指几乎戳进屏幕里,“你看,导航明明显示我们已经到了!这定位点就在这里!”
屏幕上,那个代表目的地的红色秃顶,赫然就钉在我们此刻所在的位置——一片空荡荡的、被白色浓雾彻底吞噬的公路中央。
“休息站呢?”陈无赦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么大一个休息站,凭空消失了?”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比车外的湿冷更甚。
我推开车门,浓雾瞬间涌了进来,带着那股挥之不去的,若有似无的尸臭味。
脚下的水泥路面冰冷湿滑,我往前走了几步,视线所及,除了白色的浓雾和雾中浓密的树影沦落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灯光,没有建筑轮廓,没有指示路牌。
我拿出手机看着玉丞发来的位置,和那张照片。
如果这里没有那个休息站,玉丞把我指到这里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