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直到那天,方达出现在那个废弃的殡仪馆里。”蔡小珠说到这里,眼睛里露出深深的痛苦,“我一眼就认出,他是我弟弟的儿子,他和我弟弟太像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也学习了蛊术,成为了阿和的伥鬼,因为我和他有着血缘关系,我想要弄清楚阿和对他和我弟弟做了些什么,所以我跟上了方达。”
“跟上方达后,我发现他被阿和操控得很深,通过他我才知道,我的弟弟在我死后,去苗疆找过我,可是空手而归,几年后他结婚生子,却不知道自己早就被阿和盯上了,阿和杀掉了我的弟弟和弟媳,唯独留下方达和我的母亲,阿和对方达灌输了扭曲的观念,让他以为通过这些残忍的手段就能复活我,复活远帆。”蔡小珠的声音越发低沉,“我尝试着与方达沟通,试图跟他传递我的想法,可他的身上也被阿和设下了蛊咒,我没有办法跟他沟通。”
“直到他们说要找个人护送着他们再去一趟殡仪馆,拿回设备,再拍一些闹鬼的视频,我一直跟在方达身边,看到王大胆找到了陈无赦,我通过陈无赦见到了你。”
“其实,那天晚上方达和阿和并不知道你们那么厉害,以为你们会被困在阴间,王大胆他们之所以没有离开,是被方达蛊惑了,他和阿和想将王大胆他们投入阴间之门,再由阿和运到阴尸地里来的,他们也没想到,那个老鬼居然会缠上康元,而康元找来了你,你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蔡小珠叹了口气,说:“或许冥冥中真的是有天意的吧,我之前一直在担心阿和真的复活了我该怎么办?可是看见你安然无恙的从阴间之门里出来,我就知道,你是真有本事的,方达当时是想趁你们不在,用蛊术控制王大胆他们,情急之下,我只能附身在方达的身上,因为阿和在他身上下的蛊咒,我没有办法说太多的话,也没有办法给你太多的提示,万幸,你还是发现了。”
“那天我提示完你之后,没过多久,阿和就顺着方达找到了我,把我带走了,之后的事情,你也都猜到了。”
蔡小珠说完,目光柔和的看向坐在太师椅上的白发老太,随后又看向站在王大胆他们旁边的那个男人,眼中隐隐泛出泪花。
“母亲,弟弟,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们了,一开始,我就不该来b市的。”
我拍拍蔡小珠的背,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安魂者,你可以渡我和母亲,弟弟,还有弟妹他们,入黄泉吗?”
我点点头,扯了扯手腕上仅剩的一点红线,安魂铃从泥土中被扯了出来,回到我的手中。
我站起身来,环视着整个阴尸地,被阴妒吞噬了很多灵魂之后,阴尸地里的亡魂已经不多了,那四十八盏灯笼里,禁锢着一个又一个小女孩。
等等,我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还少一个!
一拍脑门,忘了,那个老鬼和小女鬼,还在我的安魂铃里呢。
连忙念动咒语,将他们二人放出来。
老鬼抱着小女鬼出现在我们面前,他阴沉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意,抱着小女鬼朝我深深的鞠躬。
我摆摆手,摇晃起安魂铃。
“魂归阴阳道,”
“魄入天地桥。”
“乾坤清明处,”
“铃响万祟消!”
清脆的铃声伴随着我的念诵声,一个又一个的灵魂被解开禁锢,阴尸地的中央,凭空出现一个阴间之门,一条小路通向阴间。
“这条路,可以带你们进入黄泉,沿着路走,别回头,一直走走到一条开满红色彼岸花的大路上,就会遇见鬼差了,鬼差自然会为你们安顿好去处的。”
蔡小珠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在我身后,已经被幽冥之火燃烧干净的地方,轻声说道:“阿和,那瓶汽水真甜啊,可惜,汝之蜜糖吾之砒霜,永生永世我们都不要再见了。”说完转过身,毫不犹豫的跟着母亲和弟弟,踏上黄泉路。
我继续晃动着安魂铃念诵咒语。
方达从腐土中被启出,连带着那个牢笼,大声嘶吼着被我送进阴间。
他的罪孽,自有阴司审判。
不消片刻,整个阴尸地就只剩下我和康元,王大胆,王启帆,以及陈无赦和那个小女孩这几个活人了。
我环视阴尸地一圈,魂魄已出,骨骼腐朽,只要我们离开,这里就会变成一片空无一物的废土之地了。
康元和王大胆几人在阴尸地中呆了太久,魂魄尚未稳定,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反倒是躺在地上的陈无赦,突然睁开眼睛,大喊一声:“李棠霖!”
这一声嘶吼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震得整个阴尸地都抖了三抖。
“这儿呢。”我无奈的朝他走去,一边走一边抱怨:“叫你小子乖乖听话,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给我惹麻烦?”
陈无赦撑着身子坐起来,双眼迷茫的看向我,片刻后,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哭一边踉跄着朝我扑过来,一把抱住我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我看着那个被他大喊声惊醒过来的小女孩,缓慢的爬起身子坐在地上揉着眼睛,一脸迷茫的看着我们。
“好了,别哭了,一大男人哭得跟个小孩子似的,真丢人。”我拉开陈无赦,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不是没事嘛。”
“你没事,太好了。”陈无赦擦着鼻涕上下打量着我,“你不是碎了嘛?我都吓死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你忘了我有睚眦兽骨护身?”我好笑的看着他。
他一愣,随后一拳打在我胸口:“你大爷!那么危急的情况下,鬼才想的起来!我就看着你当着我的面碎成一块一块的,我当时都傻了,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我想起他当时那个错愕无助又绝望的样子,叹了口气,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啦,没事了,我回来了。”
“你以后别这样了,吓死我了。”陈无赦又想哭,“我还以为你跟我师姐一样,把我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