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郑母王雅芝,有时候也忍不住跟夏凰感叹:“凤凰儿,你这个乡下婶子……不简单呐。”
“哦?妈,怎么说?”夏凰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原想着秀秀一个老太太带个奶娃娃,在城里日子怕不好过,要咱们搭把手呢。”郑母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语气里带着罕见的赞叹,“可现在看呢,人家日子过得可瓷实了!糊火柴盒那效率,跟陆家一大家子都差不多了,质量还好!小张亲眼看见过王会计夸她呢。”
王雅芝难得对乡下人有好感:“人家也不占咱们便宜,逢年过节的时候,就让小业带点自家种的菜干呀,或者攒的鸡蛋过来,就是份心意就难得。不像有些人……”
说着说着,郑母想起了自家丈夫老家的那些亲戚,忍不住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丝嫌弃的神情:“那些只知道伸手讨要,从来不知道自己努力的,跟杨秀秀比起来,那真是差远了。小业跟着这样的家庭沾点光,学点韧劲儿,我看挺好的。”
夏凰听了,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又给她添了些水,这才接话道:“是啊,秀婶子为人要强,也精明能干,轻易不欠人情,确实是让人佩服。”她心里也着实松了口气,沈家识趣,让她在公婆面前也好做。
夏凰又想起满宝,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满宝那孩子也招人疼,小业现在教得更带劲了。陆家也是,全家都本分,陆大勺在饭店也挺踏实的。”
郑母“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茶几上那只已经空了的、印着精致图案的奶油蛋糕碟子上。那蛋糕是昨天刚托人从省城捎来的:“你下次过去小业那儿,带两块点心和罐头过去,给孩子们尝尝鲜。”
“好的,妈。”夏凰应了一声,想到满宝那小丫头一看到点心和罐头,肯定又要用那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然后兴奋地大叫“凤凰姐姐最好”的画面,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宁县的日子像上了发条的老钟表一样,滴滴答答地往走着,规律而充实。满宝除了日常的“火柴盒工程”,还有每月回向阳镇看望家人、给黑二出货这些事儿之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想办法刷新每日的复制上限。
而陆云这个移动的“刷新点”,成了她最便捷、也是最安全的“能源供应商”。现在两家也住得没有之前近了,所以在学校里的时候,满宝总会“不经意”地制造各种机会,好让陆云碰到她手腕内侧的葫芦胎记。
年纪小的时候还不觉得,可随着时光在笔尖和书页间悄然溜走,不知不觉间,满宝和陆云已经不再是缩在教室角落旁听的小豆丁了。他们凭着碾压同龄人的聪慧,不仅稳稳地坐在了三年级的教室里,还开始超前学习四年级的内容。
郑业对这两个“得意门生”越发地上心,在他们身上倾注的心血也就更多了起来。
然而,随着两个孩子年龄一点点增长,身形也开始抽条,褪去了几分奶娃娃的圆润,他俩之间那份远超年龄的亲密无间,在懵懂初开的孩童眼中,渐渐变得有些“扎眼”。
也许是课间大家在操场上追逐打闹的时候呀,满宝“不小心”被陆云抓住了手腕;
也许是上课的时候去借橡皮,那小手“无意”间就擦过了陆云的手背;
又或许是排队去做课间操的时候,满宝“恰好”站在陆云身后,那小手会“晃悠”着碰到他的胳膊……
这些接触短暂而自然,乍一看,还真挺符合一个“依赖哥哥的妹妹”设定。可慢慢地,一些细碎的声音就开始在各年级的学生间悄悄地流传开来。
“喂,你们发现没?”课间的时候呀,七岁半的“观察家”孙小眼,在男厕所门口神秘兮兮地拉住几个正准备去操场玩的同学,压低了声音说道,“沈禾满是不是……老碰陆云呀?”
“是啊是啊!”早就觉得不对劲的王爱民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忙不迭地点头附和,眼神闪烁着,带着几分八卦的兴奋,“她总是找借口碰陆云!递个东西要碰一下,问个问题也要碰一下,就连不小心摔倒了,都得往陆云身上靠!哪有女孩子这样的呀,我看她就是……”
他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女生刘小梅就小声地插了一句:“我奶奶说了,男孩子女孩子要七岁不同席呢!他们这样碰碰摸摸的,不好!”
一个比较懵懂的男同学周大宝挠了挠头,一脸疑惑地问道:“那……那她们是不是亲两口子呀?”这词儿经过上次学校里的某个小风波后,在孩子们中间俨然成了“特殊关系”的代名词。
“肯定呀!”孙小眼下了结论,脸上带着几分发现了“大秘密”的兴奋,“不然沈禾满为啥不碰别人,就光碰陆云呢?我看她呀,就是稀罕陆云呗!”他把在巷子里听大人们闲聊学来的词儿都用上了,说得那叫一个言之凿凿。
“哎,你们看,沈禾满又去找陆云了!”
“陆云帮她捡橡皮,她笑得可甜了呢!”
“他们俩呀,总在一起,吃饭也坐一块儿,放学也一起走……”
就这样,孩子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一样,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很快,关于“沈禾满故意碰陆云”、“陆云是沈禾满的小丈夫”这样带着暧昧色彩的流言,就在班级里,甚至在整个年级里小范围地传开了开来。
当“天生一对”、“小两口”这样带着些暧昧意味的词汇,被一群半懂不懂的孩子用好奇又带着点促狭的语气反复提及、打趣的时候,这事儿可就渐渐地变了味道。
这天课间,大家排着队下楼梯。满宝站在陆云前面两个台阶的位置,她回头笑嘻嘻地对陆云说:“阿云哥哥,下午放学你等我哦!奶奶说……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