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犀又指出了几个疑点。
“方才站在人群中，听说许小姐在暖阁单独和我家四妹妹还有表妹说过话？那四妹妹为何要指认我和许小姐？我与她又不相识。”
“四妹妹人还没踏进这间屋子的门，嘴里就念叨我的名字，看来十分肯定里面的人是我了。”
“这些个丫鬟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的，如何能信？特别是半菊和那个上水的丫鬟，实在该好好拷打一番。”
“半菊将我带到这里就不见了，原来是与郑公子私会，只是不知怎的连累了何表妹的清誉，却又牵扯到我，把屎盆子扣在客人上，这就是何府的待客之道？”
宋妍君吩咐瓶香，“既然何府舍不得动刑，各说各的乱糟糟，那你去帮她们说实话吧。”
“县主这怕是不合规矩吧？”于氏开口阻止，若是县主查出什么，她也会落得个治家不严的名声。
沈若犀却道：“表婶这样对县主说话又合规矩了吗？舅公家断不了案，不如我们报官吧，上顺天府去分说一二。”
去顺天府那就等于把何家的面子按在地上摩擦，还让她女儿名节尽损，于氏哪里肯。
“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宋妍君冷笑，“我一直和谢三小姐待在一处，她哪里有机会害人？若这些下人说的是实情，那何太太是觉着本县主在说谎了？”
县主动怒，于氏的冷汗流了下来，不敢说话，何鹏替她请罪，也阻止不了瓶香的动作。
倒水的丫鬟在瓶香走到面前就吓哭了，道出实情。
“小姐说把茶水泼向谢家五小姐，谢三小姐一定会救的，奴婢也是没有办法才听命行事的，求县主饶命……”
半菊是感受到瓶香要把她的左臂卸了下来的痛楚，才慢慢开口。
“这间屋子里放了许小姐给的……迷药，就在香炉里。”半菊不好意思说出“媚药”二字，含糊说了迷药后继续道。
“是小姐吩咐我把谢三小姐带到这边，想毁她清白……”
半菊才说了开头，何家人的脸色就变了，谢南蓉惊慌地靠在何氏怀里流泪。
宋妍君让瓶香停了下来，她的目的又不是帮何家，适可而止就好。
想到半菊的话，她又吩咐了一句，“去找香炉。”
宋妍君亲眼见着香炉被小厮踢在门边。
瓶香很快就找到了香炉，出于谨慎她隔着帕子把香炉拿起来。
见着香炉，何柔儿和谢南蓉的脸色大变，许芳芳也心如死灰。
那里面的东西是她偷偷买来的。
谢南蓉忍不住说出实情，“这个香料是许芳芳的，不关我的事，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但是谁信呢。
听着那些人对她们的议论，谢希濂的脸垮了下来。
这时听见沈若犀道：“表妹和四妹妹可真是人才，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出来……”
“你也别幸灾乐祸了，我现在这样你很得意吧？”何柔儿打断了她。
“幸灾乐祸什么？你的好坏跟我有什么关系？现在不过咎由自取罢了。”
何亮算是看出来了，沈若犀有县主撑腰，那就只有把脏水都泼向许芳芳，总之他们何家不能有个心肠歹毒的小姐。
“谁家闺阁女子有这污秽的东西？许小姐是看我女儿好欺负，利用她吗？”
于氏恢复了战斗力，与许家掰扯着。
沈若犀着实无语，低声与宋妍君说着话。
见战火又有往她身上蔓延的趋势，沈若犀翻了个白眼，“反正都乱成这样了，还讲什么名声？不如报官。”
“算是知道为什么舅公升不了官了，人证物证都这么明显了，这还审不出来，不如交给顺天府来查。”
何亮横眉竖目，顾及到旁边的县主，又不敢多说，最后只来了句“无知小儿”。
“父亲，我们与许家的事稍后再议，现在得出一个决断来，好歹保全一些名声，要是闹上官府就不好看了。”何鹏看着宛如菜市场的画面，忍不住出声。
“我们一群大男人，本来在前院好好的，是有人把我们引了过来，查出那个人就好了。”
何亮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那些人都是自己家的仆人，再怎么也得等人走了再处置，不然和当众承认事情是他们家柔儿做的有何区别？这样谁还敢来何家做客。
何鹏被父亲瞪得不想说话。
这些家务事真是恼人，何鹏宁愿办差也不想待在这里。
“这些人到底是来祝寿的还是来看笑话的？这都不走。”何氏也对着兄长建议，“大哥还是尽早决断吧。”
何亮重重地敲了一下拐杖，“事情闹成这样非我本意，老朽治家不严，着实汗颜，今日让大家看了一场笑话，还望诸位看在老朽的薄面嘴下留情，我何府也会拿出一个交代来。”
“今日之事是我家孙女之过，她识人不清，引狼入室，让府中下人做下错事，最终也害了自己。本该让她绞了头发当姑子，但她到底年轻，老朽不忍，厚着脸皮想与郑家结亲。”
“至于谢家和许家的孩子，老朽不敢擅自做主，一切处置皆听凭她们本家。”
何亮以为自己说得真诚，众人都会给他脸面，外出时不会谈论此事。
可没想到几日后郑家来何府提亲，走完流程后媒婆还不愿离去，追着府中下人打听这件事。
何亮气得不准这媒婆再登门，又约束了一番下人。
当然这是后话，此时围观的人群散去时，口中还说着“一定一定”“保证不会乱传”之类的话。
结果出了门子，想着人那么多，总会有喜好搬弄是非的人，何府总不能一个个查吧？于是都跑亲串友去了。
好好的一顿寿宴不欢而散，高兴的只有吃瓜群众。
许家将许芳芳带了回去严加看管，不出一月就把她匆匆地许配给外地富商。
许何两家交恶，之后谢守仁上衙时见着许父也十分尴尬。
此时宋妍君也要告辞，正巧她的义兄宋知煜也到了，只是宋妍君一见他就变了神色。
“义父有急事先走了，让我来接妍妹妹。”
宋知煜谦和有礼，就跟看不到宋妍君脸上的不虞之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