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武士抡起刀,正要劈向阿欢时,忽然听到主人的喝阻声,急忙停下手、神色卑微的回身一捂当胸。
小环也急忙放开捂住的眼睛,翘首向车上望去——
只见商队中间的锦车里,站起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神情中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看样子……这是个中土人啊!”
阿欢悄悄想道。
这时车子靠近,已完全看清了女人的模样,阿欢更被她吃了一惊:“乖乖,可真是相逢不如偶遇!——这特么不就是那个和李樾亭一起的扶桑女吗?……咦,那几个都哪去啦!”
“喂,跪下!”
一名近侍的武士,突然操着生硬的汉话说道。并用刀尖逼住了阿欢。
阿欢岂能吃他这一套!
反而把小脸儿一扬,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车里女人,的确就是已化妆成商妇的蝎皇盛茵,也就是曾经的女特工、川岛美智子。
好奇的她打量了打量,眼前这个桀骜不驯的“熊孩子”,却不愿多事,柳眉微微一挑、对手下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
然后一拂袍袖,又依然坐回了车里。阿檀阿紫匆忙为她放下了帘子。
这时车旁的娘娘腔尤利一摆手!
立刻有两个武士,走过去一边一个把阿欢提了起来,“呼”一下扔进旁边的雪堆里!
又有武士拎过一只羊腿,随手丢在了她旁边,然后扬长而去。
但这时的阿欢,已不会再有对食物的欲望:只感觉一阵呼吸不畅后,很快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哎,
说好的“遇急重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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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的光芒,照遍宇宙;
呼啸的风雪,拍打着脸庞;
地底雷鸣般的吼声,如同龙吟……
子鸢紧紧拉着一个头发短短、又酷似夫君的帅气男子,惊惧、好奇、与羞涩交织成一片!
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但知道这是在梦里,
而且是从回城开始、就在时断时续的奇梦!
渐渐的,她就忘记这是个梦了,还感到了一丝愉悦!
因着这种愉悦,画风随之一转:狂风暴雪变成了春和日丽!
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衣裙,像蝴蝶似的向花园中走去。仿佛那里所有的花花朵朵,鱼儿鸟儿,都在向她轻声呼唤,呼唤她一起享受这春天的浪漫!
而来到花园她才发现,
莲花绽放的翠湖中间,居然有一艘孤岛似的大船,而刚才“梦”中那人、居然就在这大船上面!
但此时的他,
俨然已长发翩翩,
正傲然的御风而立在船头上,任凭脚下的波澜、拍击着画船,形成一片片氤氲缥缈的水汽,萦绕在湖面经久不散,恍若一位刚刚临凡的神仙……
“他是谁?”
子鸢默默想道。
透过迷蒙的水雾,隐约可见他的装束,——金色的龙冠束发,明黄色的长衣飘飘,手里还蛮潇洒的拿着一柄玉扇;除了这身皇家的打扮,无论身材还是相貌,这人都与萧闵一般无二呢!
“能在这里的,除了将军还有谁呢!”子鸢忽然肯定道。
但也难掩心中的一点忐忑,悄悄想道:“他好像……是在等人的样子哦,等的会是谁呢?”
于是就蹑手蹑脚的,提着裙裾、悄悄隐入了牡丹丛中;隔着花叶的缝隙,满腹犹疑的向他望去——
只见那人左顾右盼,似乎很小心的样子,明显就是在“窃玉偷香”的形状呵!
这让子鸢很气!
——将军平时威风八面,今日却这副尊容,必定有见不得光的事呢吧!
她于是捡起一块卵石,奋力向河里掷去!
可惜小小的浪花儿,连鱼儿也没吓到,更不用说远方的那人了。
慕容子鸢更加愤愤难平。
恰在这时候,
湖边水波微荡,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飘来了一艘小船!
子鸢又惊又喜,急忙撩衣上船,摆动双桨,像彩莲姑娘一样望大船划去。——她要亲自去质问下自己的“夫君”,打扮成现在这个样子、究竟想干什么!
这时候,
那人忽然也看见了她,忙心花怒放的向她招手示意!
慕容反而一呆!
——“他一个人躲在这小岛上,居然是在等我吗?可我还以为他……”
她脸色一红,心里瞬间也春暖花开了!
忙低垂着粉颈、奋力向前摇去……
不一会儿小船靠近了大船。
“萧闵”匆忙撩衣踏上她的船头,一把抱住“妻子”说:“媚娘,你好狠心啊,让我在此久等!”
等等!
——什么剧情?
子鸢猛地推开他,紧紧盯住他的双眼问道:“你叫我什么?”
“媚娘啊,”
那人微红着脸笑道:“难道还要本王,称你一声武才人不成?”
“你不是将军?”
子鸢猛地倒退一步!
那人急忙又凑过去,一把抓起她的手,激动的说:“你说的什么胡话呢,什么将军、什么御史,我是李治啊,——乍忆巫山梦里魂,阳台路隔恨无门,……转眼你就不记得了?”
慕容怔怔的望着他,熟悉的诗句忽然令她心动,脱口对道:“……未曾锦帐风云会,先沐金盆雨露恩。”
“李治”欣喜若狂:“本王还以为,我的媚娘胆怯了、不认旧账了呢!”一边说,一边又紧紧把她拥在怀里。
而子鸢这次,却很神奇的没有了违和感。痴痴的、满怀愉悦的、倒在男人的怀里,任他亲吻,任他“凌乱”,就像被魔法控制住了一样……
突然——
一只木鸢从天而降,“嘭”的砸在了船头!
小船裂开条缝隙,剧烈地摇晃起来;
紧接着,小小的船底却涌起滔天的巨浪,一下将船儿掀翻,双双惊叫一声、蓦地滚下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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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
被李蓟压到地上的白姬,低沉而焦急的喊道!
李蓟却兀自未醒,嘴里依旧呢喃说:“快、抓住我的手……你先上传……”
这时碧姬也端着灯过来。
一眼瞧见姐姐、公子、和棉被,竟在地上滚成了一团!
她瞬间又羞又气:“谁跟我解释一下,这又是怎么了?”
白姬的粉面涨的通红:“先把公子弄开再说,我受不了了!”
碧姬忙俯身一拍李蓟:“哎,醒醒醒醒!——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们又是在梦游啦!”
李蓟一惊而醒。
可他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回答碧姬,而是俯身去拉白姬:“媚娘莫怕,快,——我拉你上船!”
“还想上‘床’?!”
碧姬气的一扒拉他,自己去把姐姐拉了起来。
白姬自然听得出她的意味,却又没法解释,只可羞愧的扭身跑出帐去!
不一会儿,碧姬也跟了出来,醋醋的从后说道:“怎么啦,我的‘媚娘’,好好的觉不睡、去跟公子划的哪门子船呀,——哼,是不是浪太大、把小船儿给弄翻了?——一个个都不害臊!”
“你还说!”
白姬忍不住又羞又恼:“刚才听他床板乱响,以为他病了就过去看看,却发现被子掉到了地上;正要去捡呢,……他、他却忽然胡言乱语起来,一下扑落到了人家的身上……,砸的我现在肩膀还痛着呢!可你……,不来安慰人家,还说风凉话!”
“这么说,是没吃到葡萄、倒惹一身酸了?”
碧姬的脸上这才“多云转晴”,吃吃笑道。
白姬叹口气说:“这里没法待了!……明天咱们就上覆将军去,赶紧离开这里!”
碧姬轻轻一咬薄唇:“其实……用不着去报告将军了。刚才公子已经发了话,不许我们再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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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夫人快醒醒!你又做梦了!”
宫娥刘婧的喊声,将梦魇中的慕容子鸢一下惊醒,懵懵懂懂的坐了起来!
刘婧点上灯。
慕容疲惫的望望窗外。
天色这时,似乎快亮了,偶尔已传来了鸡啼声。
她轻轻理了下耳边的青丝,禁不住自言自语说:“‘阳台路隔恨无门’……真是太奇怪了,那人、那诗、那船,竟像是真的一样,难道……这会是前世里的记忆吗?”
刘婧用聪慧的大眼,望了望满眼迷离中的女主人,却不敢深问。
“今晚你当值吗?”夫人问。
“是,……奴婢跟李倩儿、赵青,每晚轮流在这里。”
慕容瞅了瞅她。
刘婧、李倩儿都是林婉儿手下的旧宫人,一旦婉儿去前殿应差、就由她们与赵青轮流陪伴自己。
“扶我更衣吧。”她又说。
“是!夫人。”
刘婧轻轻一拍手。
立刻从门外走进几个宫女丫鬟,服侍夫人更衣和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