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黑市淘到真货的概率不亚于大海捞金。
南荣揣着两本看着不那么假的，展开其中一本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能飞行的魔法？真的假的？”
他一目十行地看完，蹙着眉，魔力按照卷轴上的方式围着他打了个转，风元素飘飘荡荡地汇聚起来，然后砰一声炸了开来。
好在南荣非常熟练，察觉到不对就直接开了个盾。
面前飞着各色元素炸出来的细碎闪光，南荣伸手在面前扇了扇，满脸遗憾：“……假的啊。”
另一本卷轴是魔药配方，上面介绍它的效果类似于“吐真剂”，可以强制饮用者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南荣草草看了几味配方，确实都是控制精神常用的药物，他觉得大概率可行，于是准备买回去试试。
黑巫师都是这样，贪多不贪精。
不过别的黑巫师是因为能力有限，南荣是觉得自己完全有余力学习别的。
其实大多数魔法师都是只有一个主攻方向的，类似于冒险家协会给出的“职业路线”，不同方向的魔法往往有着不同的公式体系，有些职业连魔力的流动方向都是不一样的，要是混淆在一起，很容易在使用过程中发生危险。
诚然专精一两项魔法能在一条路上走得更远，但是其他的也很有意思诶。
南荣差不多已经走到了地下黑市的尽头，再往前走就是护城河了。
于是他掉头准备折返回去，这时有个矮矮的身影从他身边飞快地掠过，肩膀撞了一下他的胳膊肘。
光看身高，南荣还以为是云螭跟出来了。
他回头，看到一个扣着贝雷帽的脑袋。
很眼熟，于是南荣一下子想起了这是谁——伯纳广场上那个卖报的小男孩，也就是黑市情报网的员工。
结合到K对他行踪的了解程度，南荣几乎可以确定当时的那份情报就是K主动放给他的。
拍卖会上雪莱的近侍说，拍下那件藏品的人自称是圣学院校长的学生，看起来年纪很小，应该刚入学没多久。
南荣当时就以为是那位校长克拉伦斯拍下了那件拍品，没想到之后一问，校长已经有十年没亲自带过学生了，根本不可能有个能称呼他为“老师”的少年学生。
况且就后面的打探来看，前任主教确实只是个一心为圣殿的可怜老头。
再一想，K全程连面都没露，只留了个小孩来应对圣骑士团近卫长的盘问，那个孩子也确实机灵，直接说出了一个能压住那位大名鼎鼎的骑士长的人。
伯纳城的副本里，K给了他一张写着“主城见”的纸牌。
但是到了主城，对方却并没有现身，甚至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加上维尔里希救出了那些被抓的孩子们，于是南荣就自然而然地认为，K就是那个被杀的主教阿道夫。
阿道夫已死，事情明明已经告一段落了。
但是南荣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而且江颂这些天对他的试探太明显了，让他不由得好奇起来，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前十五年里，他一直在试图扮演一个纳奇亚的原住民，每天兢兢业业的，生怕被发现自己的灵魂是一个拙劣的异界来客。
参加圣学院入学考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敢在答卷上填写自己不确定的答案。
然后一觉睡醒，这世界变成了一个游戏。他又得想方设法地扮演一个玩家，哪怕他的思想都已经潜移默化地被这个世界给影响了。
真是好累啊……
他叹了口气，又故作轻松地安慰自己：“算了，天才总是要背负更多的。”
这话刚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好像在什么时候，他也面临过这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的疲惫的困境，于是他也这么语气轻快地安慰过别人。
南荣叫住了那个小男孩，言简意赅：“我要见K。”
对方听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面上却并不意外，好像很早就等着他开口一样。
小男孩冲他一躬身子：“跟我来吧，K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南荣跟着他一路穿过黑市，回到了地下市集的入口处，然后一路七拐八拐的，进了一座巷尾的小宅。
男孩把他带到这里，就噔噔地跑了。
南荣没去追，揣着胳膊漠然地打量着这间小院，心想：对方的私宅可真多。
他都懒得伸手，魔法已经自行为他打开了门。
南荣一撩袍角，踏进了这间小院。
院里挺空旷，只有中间立着一棵稀疏的树木，底下站着个跟他穿了差不多黑色长袍的人，那人的脸上戴着一张刻着金纹的黑色面具。
南荣悄悄运转了一下那个能查探等级的魔法，发现对方的脑袋上也是一个lv.50。
两人相对无言。
半秒后，两位大魔法师同时出手。
南荣连客套一下的起手式都没有，瞬发的巨大魔法阵几乎不给人一点反应时间，绚烂的法光炸成好几束冲着对方而去。
相比之下，对面一身反派打扮的K打起架来的手段反而显得像个正派了，他平举着魔杖，发动起魔法来显然没有南荣快，但是很稳。
魔力在半空中对撞，炸成了细碎的星屑散落在空气中。
K开了口，他的声音被面具上的法阵模糊了，听起来又低又哑：“你连魔杖都没有用上，是我不值得你尽全力吗？”
南荣脸上没什么表情，逸散的魔力拂开了他的兜帽，把他散落的长发吹得扬起，又安静地落回他的肩头。
他答道：“因为你也没有尽全力。”
K歪着脑袋，疑惑地“嗯？”了一声。
南荣又问：“你的那把弓呢？”
对方安静了一秒，随即低低地笑起来。
“真是的，怎么发现的……”
“你要是真想隐瞒，就不会来见我了。”南荣捏住了自己的魔杖，指向对面的黑衣人，“维尔里希。”
黑衣人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张俊美又笑意盈盈的脸来。
南荣完全想不通对方为什么突然自曝了。
他明明也可以和沃德·亚希伯恩一样稳居幕后，按自己的信息获取手段来看，恐怕没个三五年根本查不到他俩的头上。
可他偏偏要不停地到自己的面前蹦跶，甚至主动将把柄送到自己的手里来。
南荣皱着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维尔里希走到他面前，垂着眼皮，琥珀色的眸子里难得地显露出一丝脆弱的神色来。
他轻声道：“别去死亡红海，老师。”
南荣抬眼看他。
“为什么？”
“因为……”
维尔里希张了张嘴，南荣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对方好像要全盘托出了。
但也只是一瞬间。
那双琥珀色眼睛里的哀伤稍纵而逝，下一秒，又弯成了狡黠的狐狸眼。
“老师，不要这么看我，我又想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