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阳升起来的时候。
眼睛上的缎带猛然扯来,叶莲衣忍不住眯起眼睛。脸色苍白的男人默默抽回漆黑的龙尾,转身欲走。
猝不及防间,后背突然被温暖的手臂环住,叶惊鸿龙瞳骤缩,听见她在身后轻唤:“叶惊鸿。”
“我们和好吧。”少女的呼吸温柔拂过他后背。
叶惊鸿僵在莲丛间,仿佛没有听清对方再说些什么。
莲影摇曳的水泽深处。
叶莲衣整个人蜷进叶惊鸿怀里,枕在宽阔的胸膛。
她玩着对方湿漉漉的青丝,声音放得柔柔地:“叶惊鸿,你其实一直活得很焦躁,很没有安全感。”
叶莲衣捉了男子宽大的手掌,叶惊鸿的手指格外修长,指腹生着薄茧,指甲偏偏修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圆润得不见半分棱角。
她轻轻道:“你从不留指甲,是因为你有啃指甲的习惯。”
赤色龙瞳露出了一丝诧异。
叶莲衣又伸手去摸他的后颈:“你的后颈处,有许多你掐出来的指甲旧痕。你也有无措慌张的时候,不过,你会习惯性地掩藏起来。”
曾经许多个深夜,他们都会这样依偎在一起。
叶莲衣也会里里外外地检查他,就仿佛叶惊鸿也是属于她的所有物。
叶莲衣语气平静道:“你是不是还不止一次想过,将我宠坏了、骄纵坏了,除了你以外,谁都受不了我,我就能永远不离开你了?”
叶惊鸿没有说话,只是搂紧了她。
叶莲衣叹息一般道:“你看,你从来都不相信,我会为了你,永远地留下来。”
“你用尽各种心机手段,习惯性地欺骗隐瞒,是因为你觉得……没人会接纳真实的你。”
叶惊鸿的身形一颤,没有说话地又抱紧了她。
叶莲衣的声音很轻很轻,她说:“其实也怪我……总是一味向你索取关爱,却从未让你放过心。”
“没有。”叶惊鸿出言反驳,嗓音变得沙哑,他喃喃道,“衣衣已经给了师尊许多。”
叶惊鸿心里比谁都清楚。
衣衣的性子并没有表面那般骄纵,反而她十分独立果敢。
她像一把野草籽,随便在哪个贫瘠的土地都能挣扎而生;她又像一缕清风,随时都可能为自由而飞走。
他无数次觉得,他根本没办法永远地留住她。
叶惊鸿低头,迎上她琥珀色的眸子。
晨光中,一滴泪从少女的脸颊,缓缓滑落:含笑问他:“叶惊鸿,我们和好吧……我甘愿代替叶拂,继续留在你的身边。”
叶惊鸿紧紧盯了她许久,随后他笑了:“好。”
叶莲衣亲热地躺在男人怀里,玩着他的头发,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小黄书的升级进度条已经来到了98%,很快,她就能恢复叶拂衣的身份了。
一旦她恢复叶拂衣的身份和修为,她便想办法个法子,彻底的除掉了“叶莲衣”的身份。
给自己安排一场意外,让“叶莲衣”消失在这个世上,从此和叶惊鸿断个干干净净。
叶莲衣充满恶意地想。
若“叶莲衣”死了,叶惊鸿会为自己掉眼泪吗?他会有这么一刻,后悔今天的所做所为吗?
叶惊鸿温柔的搂着怀中的少女,摩挲着她的长发。
衣衣打算骗他又如何?她还肯骗自己,还肯留在自己身边,那便是在乎他,心里还有他。
两人亲热地拥抱在了一起,看似破镜重圆,实则各自心怀鬼胎。
*
南山烬最近也是奇了怪,他每次想找叶惊鸿喝酒,都找不到他的人。
他匪夷所思道:“叶惊鸿,你怎么一到晚上就不见踪影?”
一袭黑金魔袍的叶惊鸿,批改着奏章,他只是笑而不语。
另一边,月隐也十分不高兴。
他兴师问罪道:“叶拂衣,你怎么回事啊?最近晚上都不点给我烛台了。”
叶莲衣给自己试戴着新添的珠花:“哦。你这种男鬼,还是得白天出来,多晒晒太阳,吸收一点天地阳气。”
月隐狐疑地眯起眼睛,瞧着她对镜子,学着描眉画眼的模样。
他心中生出怀疑道:“你不会是背着我,外头养男人了吧?”
叶莲衣表情一僵。
她扭过头,怒瞪着他:“你怎么说话呢?我有没有男人,关你什么事!”
月隐站起身,冷笑连连:“你都答应吾一同成为天道了,你要是动了凡心,还怎么修无情道啊?怎么成为无情无欲的天道啊?”
叶莲衣有点不服气了:“你有九个红颜知己,照样能成为神君,你都能做到的事情,凭什么我做不到?”
月隐猛然一噎,他欲言又止,却被反应过来的叶莲衣打断。
“还有,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啊?你的新话本,还有那些小玩意,哪个不是我买给你的,你才是那个见不得光的!“
叶莲衣心想,她现在完全就是拿叶惊鸿的钱,背着他偷偷在养月隐。
月隐莫名有点心虚的抹了抹鼻子,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反正,你玩一玩就行了,别真动了感情,我们还要大业需要完成。”
叶莲衣白了他一眼:“知道了。”
白日,叶惊鸿都会在金阙宫忙着政务;等晚上,他会用转移阵法陪着叶莲衣。
叶惊鸿持着玉梳给她梳着青丝:“师尊挺喜欢肖瑶这小院子的,不大也不小,住我们两个人正好,所以我已经和她买下来了。”
“若你不想住紫藤小院了,也可以回金阙宫陪我,等师尊把这阵子忙完,就带你一同回魔域十八城瞧瞧。”
“到那时候,衣衣,你可别嫌弃那里。”
叶莲衣想起来男鬼月隐,若是回到金阙宫,白日里就没那么容易,将他放出来晒太阳了。
于是,她难得温柔地询问:“你每天来回两头跑,累吗?”
叶惊鸿微笑:“多费一些转移阵法罢了,有什么好累的。”
然后,他从后背抱着叶莲衣,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衣衣,只要你肯陪在师尊的身旁,我怎样都是开心的。”
两人的身影揉在铜镜之中,真像一对亲密依偎地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