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龙井茶的水在80-85度,邵云安一边继续讲茶,一边等水温降下来。
碰了碰公道杯,水温差不多了,邵云安让两个孩子和王石井,把手放在公道杯上方,感受水的热度。
每个茶碗里放入2克左右的茶叶,先加水至茶碗的1\/4,让茶叶更好的舒张。待第二次冲泡,就要提(公道)杯高冲了1。
只见邵云安拿高公道杯,对着茶碗,冒着热气的水柱对着碗壁精准地冲入。
翠叶在茶碗中随波旋转,别样的清香中,黄亮色的茶水带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视觉享受。
在四个茶碗中都冲入一定量的水,一壶水刚好用完。
“小爹,真好看……”妮子看呆了,王青看着小爹放到他面前的茶碗,也看呆了。
“闻闻看和直接闻茶叶有什么不同,等没那么烫了,就可以喝了。”
两个孩子先看小爹怎么做,随后有模有样地学着闻茶香,再学着品茶味。
王石井这个粗人在这种情境中也不由得高雅起来。
学着邵云安的姿势端起茶碗,先闻上一闻,再用茶盖拨开茶叶,品上一口。
“好喝!”王青满满崇拜地看向小爹,“比菊花茶好喝!”
这龙井茶也有一点苦味,可是又似乎有点甘甜?
王青不会形容,他只会用“好喝”来表达此刻的味蕾传递给他的感知。
妮子喝第三口了,王石井放下茶碗,毫不吝啬地夸赞媳妇:“真是好喝!”
王石井以前在军中的时候,喝过两次煎茶,还是当时还活着的上峰请他喝的。
他是个泥腿子,当真喝不出那贵的要死的茶有啥好喝的,还不如那野菜汤。
如今再喝媳妇儿的这龙井茶,王石井意犹未尽,这才是真正的茶汤吧!不放盐和葱姜,就是茶叶本身的香气!
难怪媳妇儿信誓旦旦的说,他们家这茶若是能制出来,绝对能卖大钱!
邵云安直接问:“井哥,怎么样,咱家的茶能赚钱吧?”
“能赚大钱!”王石井把对媳妇儿的崇拜点都点满了。
“小爹……”
妮子把空了的茶碗往小爹的跟前推了推,那水灵灵的小眼神看得邵云安是哈哈大笑。
邵云安拿出来的龙井是他制的最好的。自己喝当然要喝最好的。
王青和妮子还小,邵云安只给他们两人各又喝了一杯,就没给他们喝了,免得他们醉茶。
不过作为两个大人,就没这个顾虑了,正好刚吃完饭,清清肠。
王青和妮子很失望,但小爹说他们还小,不能喝太多茶,得慢慢来。
邵云安给两个孩子换了菊花茶,继续给两个孩子讲关于茶叶的知识。
告诉他们,茶叶的意境不是简单地泡几片叶子,喝个新鲜。茶叶是朴素的,但天下却没有什么饮品能与之争美。
王石井的独眼里只有邵云安。
压下心中再次涌上的自卑,他收藏着媳妇儿的美丽,也计较着自己该怎么对媳妇更好,让媳妇更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邵云安不要孩子,王石井随他,只要不是不愿意要“他”的孩子就好。
他没有媳妇儿能干,没有媳妇儿聪明,也没有媳妇儿这么有本事。
但只要是媳妇想要的,他就会努力为媳妇得到。他只要……媳妇儿永远是他的媳妇儿。
饭后的这顿茶,对王青和妮子的影响,邵云安或许永远也不会意识到。
许多许多年以后,当王青和妮子已经长大成人,他们也永远都记得,在那个十分破旧的家中,午后。
这一幕甚至经常出现在他们的梦中,是他们最为宝贵的(记忆)珍藏之一。
一盏清茶,一缕茶香,带走了他们以往的种种苦难。
该午睡了,两个孩子躺在炕上,也不知是不是喝了茶的缘故,两个孩子都很亢奋。
邵云安和王石井也躺在炕上休息,王石井搂着邵云安,隔着衣服轻摸他,问:
“这龙井茶和菊花茶,要不要送给蒋县令和岑老他们尝尝?若是卖,还是卖给一丈轩?”
邵云安闭着眼睛养神,懒懒地回道:“蒋县令和岑老那边,等酒好了一并送过去。
咱们若手里有个什么稀罕东西就屁颠颠地给他们送,反倒容易被人看轻,咱们也没必要表现得那么谄媚。
目前来说,‘一丈轩’的那位大东家是最好的选择,不过不着急。
过年是送礼的高峰期。我们在这之前拿出茶叶,再弄个精致些的包装,提高下格调,卖出去的价格会更高。
至于羊奶子酒,我再想想。什么都拿给‘一丈轩’那边,他们没竞争压力,对我们并不是好事。”
要怎么提高格调,王石井想不出,不过他还是不能地说:“都听你的。”
想到换第二次酒桶时的酒香,王石井咽了咽嗓子,他等不及要喝了。他家云安果然是最能干的!
“至于菊花茶……”邵云安翻了个身,面朝王石井,抬脚搭在他腿上,“我一开始确实有交给王书平的打算。
后来想到他那个爹,我就想转给王四婶。但王氏一族不要脸的人太多,我怕王四婶家罩不住。
他们就算不搭理王文和这个族长,那还有其他的族老。我再想想,反正离农忙结束还有一段时间。”
别看王石井雇工只有二十多天,那只是翻好地,播好种的时间,后面还有养护等一系列的事。
要全部忙完怎么也得一个月,之后还要定时锄草、浇水什么的。
王四婶家的地虽然比他家的少,但王四婶家的人不多,又没有雇工,算下来怎么也得个40来天。
王石井和邵云安前后共买了二十亩山地和十亩旱田。
山地今年种不了什么,要整地、追肥、深耕细作,土壤条件达到种植的要求才能耕种。
十亩旱田,也过了种粮的时间了,就种点豆子、花生、油菜、白菜、韭菜什么的。
所以家里需要的粮食,还是得继续买。一想到此,邵云安就肉痛,空间里那么好的地就那么荒着,太浪费了。
对于永修县这边的气候,邵云安也有点摸不准。这里的冬天有时候下雨,有时候会下雪。
山上的树木一年到头以绿色居多,也有少量的树种会落叶变枯。
这里的人麦子和稻谷都会种。农户因为要把米都拿去换钱,所以吃面食居多。邵云安个人更喜欢米饭。
冬天就是菠菜、白菜、萝卜、韭菜这些冬菜。邵云安会做几种腌菜,他准备再跟村里人买些大酱、咸菜什么的。
新宅那边,邵云安让王石井给他在厨房附近加盖一个暖房,冬天种菜吃。
邵云安是琢磨着怎么想个办法“增加”几种蔬菜,他想光明正大地吃番茄、黄瓜、豆角、西兰花……等等等等。
邵云安在想他的地和菜,身边的人出声:“要不,菊花茶交给孙叔帮忙卖?
孙族长是孙叔的亲哥,孙阿爷又是咱村唯一的郎中,孙叔家人口也多。
书平哥不是说孙阿爷跟县上药铺的掌柜有交情么。这菊花茶你也说了可以拿到药铺去卖,就不必走一丈轩了。”
邵云安思考可行性:“先不急,以这里的气候,山上的野菊还能再开一次,正好农忙完。”
“好。”
邵云安不着急,但有人可着急了。两夫夫借着午睡的由头在床上腻歪,就有人来敲门了。
王石井动作很快地先下了炕,穿好衣服出去。
外头有人喊:“石井在家吗?”
孙阿爷?王石井赶紧打开院门。
屋子里,邵云安也穿好衣服下炕了,并把被褥什么的卷起来放好。
门外的果然是孙阿爷。
“石井,孙阿爷没搅扰你和云安吧?”
邵云安是男“妻”,孙阿爷就算实际是来找邵云安的,也不能直接问邵云安在不在家。
“没有,孙阿爷快进来。”
邵云安出来了:“孙阿爷。”
“孙阿爷找你们说点事。”
“孙阿爷进来坐。”
邵云安把人引进屋,王石井去倒水。
孙阿爷进了屋,上炕坐下后,面上带了几分赧然地说:
“安哥儿,根树那孩子给我拿了点菊花茶,说是你给他的。你这菊花晒得好,阿爷想跟你们买点,你手头多吗?”
邵云安笑道:“孙阿爷您还真是巧,刚刚我还跟井哥说晚上给您送些过去。
井哥说你也会晒菊花,给村里人开药方的时候会用上。书平哥也说您跟县上药铺的掌柜有交情。”
孙阿爷乐了:“这还真是巧了。根树那孩子听你说这东西清肝明目又下火的,给我拿了些,问我他娘能不能喝。
我一瞧,你这菊花茶晒得太好了!我也晒菊花,可我晒出来的跟你的一比就差得远了,味道也差太多。
有时候晒不好起了霉,反而还会坏了药性。安哥儿,你手头要有多的,就卖给阿爷一些。
县上‘永宁堂’的掌柜跟我相熟,那人地道,你要卖就卖给他,他必不会亏了你,兴许还要求着你呐!”
王石井端着一杯菊花茶进来了,往孙阿爷面前一放,孙阿爷就道:
“瞧瞧,你这晒得多好,别说是当药材,就是泡个水,也是又好看又好喝的。”
邵云安的龙井茶还没有正式往外拿,王石井也就没泡龙井。他往邵云安身边一坐,也不插嘴。
邵云安心思一转,看向王石井。王石井给了他一个“一切你做主”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