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缺得更快了，像被谁拿指甲盖儿抠着啃，边缘泛着暗红的血光。
林小武后颈的金红战纹剥得只剩半片，露出底下泛着铁青色的皮肤，可那铁青里又往外渗光，像把烧红的刀淬了水，滋滋冒着热气。
\"小武！\"唐婉的声音裹着刀风劈过来。
他转头的工夫，青龙刀\"噗\"地扎进他脊背，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这刀不是砍，是插，刀柄上的青龙纹路正顺着他皮肤往上爬，像条活物在啃骨头。\"青龙锁魂阵，借你战纹镇刑天！\"唐婉咬着牙，发梢都在冒火星，\"你当关家的刀是切西瓜的？\"
林小武脑门子一热，突然想起她总调侃自己枪法配不上青龙刀，这会儿倒把刀往他身上捅。
他想骂\"你这是报恩还是报仇\"，可喉咙里涌上来的是岳飞的枪诀——\"枪挑滑车\"的劲从丹田往上窜，压得他说不出话。
\"看头顶！\"苏雨欣的声音像块冰砸进热汤。
林小武抬头，玄铁令不知什么时候飘到半空，暗红的血花在月光里炸开，结成八卦阵。
她站在阵眼，平时冷得像块玉的脸这会儿烧得通红：\"玄铁门历代家主...在看着呢。\"他这才发现那八卦阵里影影绰绰站着好多人，有白胡子老头，有拿剑的姑娘，全盯着他后背的刑天战纹。
\"接着！\"程雪的狙击枪响了。
不是\"砰\"的脆响，是\"嗡\"的长鸣，子弹裹着金光划破黑雾，直往无头战神脖子里钻。
林小武听见她在通讯器里喘粗气：\"这枪能看见刑天心脏——我调了三天瞄准镜！\"子弹擦过他耳朵时，他闻到股熟悉的泡面味，突然反应过来：这姑娘最近总说\"请吃宵夜\"，合着是在给他改装枪？
宫本美咲的樱花突然变了味。
血樱会的武士刀\"叮叮当当\"飞起来，在半空排成手掌形状，刀刃朝外，像要抓什么。
她站在最前头，和服下摆全是血，喊的却是中文：\"以三千弟子为祭！\"林小武这才注意到那些刀上都刻着名字，最小的那把刀柄还缠着蝴蝶结——是她带的新手弟子？
老周的无人机群\"嗡嗡\"掠过头顶。
林小武一抬头，二十多台送餐无人机排成巨斧虚影，和无头战神手里的那把一模一样。
老周叼着的烟早灭了，脸上沾着机油，冲他挤眼睛：\"外卖小哥的武器...就是送餐箱！\"他这才想起前几天老周总说\"修无人机\"，敢情是在攒这玩意儿？
系统提示音炸得他耳膜生疼：\"检测到战纹融合度99%...警告！
爆头风险触发！\"林小武摸了摸后颈，战纹突然\"轰\"地炸开，疼得他膝盖一弯——可疼归疼，他反而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岳爷爷的枪挑天！
关二爷的刀断地！
孙武的兵法...天地人三才归位！\"
识海里炸成了锅。
岳飞的枪杆敲他肋骨：\"好小子，够狠！\"关羽的刀背拍他后颈：\"这战纹，配得上青龙刀。\"孙武的算筹串成金线，在他脑子里画了个圈：\"虚实之术，成了。\"无头战神的巨斧突然亮了，没头的脖子里发出闷吼：\"用我的头颅...给华夏开路！\"
龙涎玉灵的小身板突然胀大，透明的身子裹着月光，像块会发光的果冻。
她扑向刑天战魂，声音却像敲破了的铜锣：\"代价生效——但武神之路...从此刻开始！\"林小武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手钻进身体，疼得他直抽抽，可那疼里又带着甜，像小时候偷喝爷爷的药酒。
弹幕突然炸了。
手机在他兜里震得生疼，他摸出来一看，满屏都是\"外卖侠，下一单去哪？\"他咧嘴笑，后颈的战纹已经全变成铁青色，摸起来像块烧红的烙铁。
低头时，他看见兜里半块青铜片在发烫，和地上那半块隔着几米在蹦跶——是刑天的头颅？
\"去东岛教团总坛...\"他把青龙刀拔出来，刀身上还沾着他的血，在月光下红得发亮，\"讨债。\"
老周凑过来拍他肩膀，烟味混着机油味：\"我这无人机群还能飞三千公里，够送你到海边。\"唐婉抽回刀，刀尖挑了挑他外卖服的破洞：\"先换身衣服，别给关家刀丢人。\"苏雨欣把玄铁令收进袖里，嘴角难得翘了翘：\"我让家族备船。\"程雪的狙击枪还冒着烟，她低头擦枪，声音闷闷的：\"宵夜...等你回来再请。\"
宫本美咲突然用日语喊了句什么，林小武没听懂，但看她盯着自己外卖服上的\"准时达\"logo直瞪眼。
他拍了拍送餐箱，箱子里的保温袋还热乎着——里头是程雪前几天让他送的酸辣粉，汤都没洒。
月亮彻底被吞了，天地黑得像扣了口锅。
可林小武看得见，无头战神的巨斧正指向东方，斧刃上的光把海面照得亮堂堂的。
他套上外卖服，拉链\"唰\"地拉到脖子，把青龙刀往箱子里一插——反正送餐箱能装二十斤炸鸡，装把刀算什么？
\"走了。\"他冲众人挥挥手，转身往海边跑。
风灌进他破洞的袖子，凉丝丝的，可后颈的战纹烫得他直咧嘴。
远处传来宫本美咲的尖叫，用的是日语，尾音像炸了的烟花：\"外卖仔——\"
他没回头，跑得更快了。
送餐箱在屁股上颠得\"哐当\"响，里头的青龙刀撞着保温袋，发出清越的嗡鸣。
月光重新落下来时，他看见海平线上有座黑影，像头蹲在水里的怪兽。
这单外卖...有点远啊。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