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里,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左青眼神冷峻,扫视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闲杂人等后,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在事情调查完之前,这是最高机密。”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重量。
绍平歌微微一怔,随即迅速反应过来,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他的话音刚落,时卿病房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绍平歌偏头看了眼病房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关切:“那小子醒了。”
左青没有丝毫犹豫,挺直脊背,步伐沉稳地转身走进病房。病房内,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时卿靠在床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几分清明。看到左青走进来,他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左司令?”他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左青竟然会亲自出现。
左青原本紧绷的神情稍稍缓和,他走到病床边,语气也不自觉地放柔:“嗯,感觉怎么样?”他的目光落在时卿身上,上下打量着,“你的身体……”
时卿抬手摸了摸胸膛,嘴角扯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没事了,比刚才好多了。”他顿了顿,补充道,“有缚星锁在,暂时死不掉。”缚星锁在他的讲述中,像是一件保命的关键物件,可话语里却透着几分无奈与自嘲。
左青微微皱眉,他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也不再拖泥带水:“……”短暂的沉默后,他直截了当地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梵为什么会说你是容器?”他的眼神紧紧锁住时卿,仿佛要把对方心底的秘密都看穿。
时卿听到“容器”这两个字,身体微微一僵,眼神也瞬间黯淡下去。他垂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病房里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病房内,灯光昏黄而柔和,时卿靠在床头,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许久,终于缓缓开口:“这是我和祂的交易。”他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左青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瞬间拧得更紧,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交易?”他向前迈了一步,站在床边,紧紧盯着时卿,“祂找你是什么事?”
时卿收回目光,看向手中的水杯,杯中的水随着他轻微的动作轻轻晃动。他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道:“祂让我活下去,做我想做的事,但我要以我的身体为祂孕养神格。”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真的觉得这件事再公平不过,“我本来就时日无多,能得到这样的机会,没什么可抱怨的。”
左青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在脑海中迅速梳理着各种情况,炽天使的代理人中,林七夜与米迦勒的契约并没有这般苛刻的条件,可时卿和伊卡洛斯的交易却如此沉重。“那之后你……”他张了张嘴,话语却有些干涩。
时卿抬头看了眼左青,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豁达,又有几分无奈:“放心,我还能再坚持几年。缚星锁能压制我精神力的上涨,只要它还在,神格就不会过快成型。”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
左青默默点了点头,心里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滋味。眼前这个年轻人,在命运的旋涡中看似平静地接受一切,可背后的挣扎与无奈又有谁能真正体会。病房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像是在为这份沉重的命运轻轻叹息。
左青问完了自己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轻轻舒了口气,目光温和地看向时卿,说道:“行了,你好好休息吧。”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颁奖仪式定在周四,也就是后天。”声音不疾不徐,在这略显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时卿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轻柔而温暖,仿佛真的不把自己是“容器”这件事放在心上,从容地回应:“知道了,我会和他们说的。”
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间的门缓缓合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随着左青的离开,时卿脸上那标志性的笑容瞬间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踌躇。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忧虑与不安。这件事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王面迟早会知晓,而他完全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
思绪如脱缰之马,不受控制地飘回到往昔,那个王面前来寻他的静谧午后。炽烈的阳光穿透枝叶的缝隙,似一道道金色的利箭,将斑驳陆离的光影投射在地面,随着微风轻拂,光影摇曳生姿,宛如一场无声的舞蹈。
王面静静地伫立在一旁,目光落在时卿身上,眼神中交织着关切与疑惑,像是藏着无数秘密亟待倾诉。片刻的沉默后,王面轻轻启唇,打破了这份宁静:“时卿,你有喜欢的人了吗?”他的语气刻意保持着平缓,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可那游移不定的眼神却出卖了他,时不时便瞥向时卿,似在捕捉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时卿的心猛地一颤,呼吸也微微凝滞。这个问题,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他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他低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在光影下投下一片阴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这事我不着急,怎么,你有喜欢的人了吗?”话一出口,他便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王面微微一怔,随即轻轻点头,吐出一个字:“有……”那声音极轻,却仿佛在时卿耳边炸响。
彼时,时卿只能用含糊其辞的话语搪塞过去,每一个字从舌尖吐出,都仿佛带着千斤重量,艰难而迟缓。他不敢直视王面的眼睛,生怕被对方看穿自己眼底深处那复杂难明的情绪。那些未说出口的实情,如鲠在喉,让他满心憋闷。
如今,再度忆起那一幕,时卿心中满是酸涩。曾经的躲闪与不安,像一把钝刀,在心底反复摩挲,隐隐的疼痛如影随形,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