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矢车菊吗,在花圃,在花园?
不,我的朋友,你应该去那些连流浪汉都不愿意寄宿的肮脏桥洞,只有在那水泥涂满的墙壁上才能看到最好的矢车菊……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恼人的电话,他们从来不觉得一类清闲宁静的早晨是如何美好,只知道如何如何的“计划”能每时每刻都提上日程。
着急忙慌带上手套,接触工作时,这是种选择性洁癖,更似工作病的一项。
接触电话,接听在耳边,没有撩开没雪过的发丝,只是隔在边边。
“您好。”都是这样温和。
“科恩布卢姆,今夜上头会在大酒店里展开相关宴会。”
“我还有位朋友,今晚火车就会到站。”
“我们史塔西可是大功臣!好了,不说了,你知道的,上头向来都非常注视我们的工作。”
“嘟嘟……”
恼人的电话。
“嘟——嘟——”
难得的触感,修长细柔的指尖踩压在按键上,属于电话机的,机械按键受力,分担力量的载体发出独属于它们的“咔哒,咔哒”。
这次不一样,轻轻摇摇头,在话筒上蹭开化雪,银霜霜地,比欧银杉好,不是冷冰冰。
“喂?”
“喂。”
时代的鲜明特征,为确保双方通话质量,这样的异口同声都要成为必然。只是如此也好,每个人应对每一次通话都会有“一百个哈姆雷特式”的态度,就像蔑视会碰上不耐烦,而耐心会有温柔以待。
“啊,是因为庆功会的事情?”
“嗯,人民需要你的胃!”
简单的猜测,简单的回答,两人的交际事件让这般文学对话似的语句,都显得浅显易懂——是太熟悉彼此了。
“唔,只是作为公务人员……”
“噢,少校同志,您一定没有忘记吧,伟大的斯大林同志曾告诉过我们,在工作时间外不好好休息是违法的,而在放假时间外不好好工作也是违法的。”
不过由苏维埃流传开的,极其伤害肠胃的,酒桌文化,也是极为盛行于斯大林时期,哪怕如今1980年的东德意志也颇受影响。
毕竟对于上级领导来说,太容易贪婪权利了,所以科恩布鲁姆会异常地厌恶,酒桌上的潜规则要远超恩尼格码机的加密码方式嘞!
“那你,最近还在救猫咪吗?”
“当然,我是说,它们不也为街道清理了老鼠。”
“那鸟儿呢,猫科动物是天生的狩猎者,刚回到柏林,总感觉许久没听到它们歌唱了。”
“这是相互间的矛盾,我会一直记录下来的。”
“嗯,也是……难得的要求”在思考什么,听筒对面也不想再延伸这方面的研讨“有什么想吃的吗?”
“更喜欢些东方手艺~”
“嗯哼,那,到时候见。”
“到时候见~少校先生。”
我不想去。我替你去。
好像多聊不少,摸摸袖口,手表上的时针分针没有为好心情逗留更久,算算时间吧,如果步子快一些,可以去威廉老爹的杂货铺看看。
就是几段小路,单作为养老生活区的旧住区,这儿的住房独栋,最高不过三四楼,更像是世纪初的风格。所以国家常分配给高龄退役者,又亦或是自己这样有特别需求的特殊人员,也就是在世界上被统称为的——神秘学家。
感知且能控制声波,就像某些西方漫画里似的异能人士,只可惜她才没有那样伟大的志向。
比如拯救世界,噢……这太理想主义。
只有跟着声音走,这些“波”可以说每时每刻都在自己脑内建立每分每秒的物体。像是街道,像是砖块,像是牌匾。
“叮铃铃~~”
游进店铺,开关门页,走动了风铃,算是鸟儿来,煽动下翅膀,紧跟着,玻璃门又合好。
作为声源,它播撒出音的涟漪,就像人们自我地睁开眼睛,让光源拍打在实体上,物质吞食所喜爱的部分,再放开。
所以最后回到耳中的声波,在科恩布卢姆心中一点点建立,一步步构成。
先是琳琅满目的商品,杂货铺都是如此,如何都有,如何都在,与威廉老板一般,总是能被构建在柜台前。
“欢迎光临~科恩布卢姆小姐。”
四五十岁的大叔,胡茬子连带着头发都银是白的,倒没什么,脸也俊地很,单说骨相,年轻时候也得是个帅哥,就是从来不曾见过老板娘,奇怪的很。
微笑回应,科恩布卢姆没说什么话,只是此时间受角落里一物件吸引着了——老旧的电报机。
“39年的货,走过二战的老物件了,真切想要就打对折怎么样?”人也好,对常客更是不差。
“真的?”
“再假的话我的店铺也犯不着开了哈哈,不过你得跟我讲个笑话。”
科恩布卢姆稍微思索一番,念了念这个月的工资,不如说蛮充足的,就是超支也能去蹭蹭饭。
当机立断,钱包就这样落到柜台上,不过还不算够,搓出来几张马克,比一比玻璃柜里的糖罐。
“威廉先生,您看糖罐都能有两个,为什么苏维埃不能实行两党制呢?”
“兴许……兴许斯大林只同意我们讲笑话,哈哈。”
“错啦,苏维埃一个党都要养不起咯。”
“哈哈哈,真不错,斯大林时期我看国宴还能有珍馐佳肴呢,到现在电视里都不见有一盘生蚝!”
老成的幽默笑话,斯大林时期多是提倡的,只是到科恩布卢姆出生后就严厉禁止了,别的不说,柯西金倒喜欢管,手都伸到东德来了。
也就这里好说话,威廉乐的开心,单就五百马克,甚至赠送一罐吕贝克杏仁糖,西德吕贝克的好东西,国内不让卖,也不让买,说是地址饮食文化入侵。
可让科恩布卢姆看,敏感过头了,这样的美味居然不能大街小巷地布着。
糖罐就先放着,等晚些下班再来取过。
诶呀呀,店里钟表走了不少时间,举好,又怀抱起来,这台电报机真切中得很。
“对了。”才抬步子,就被叫住。
“怎么了,威廉先生?”
“最近,还好吗?”
“唔……”
不由得,科恩布卢姆想起来上次,一位设计师,为即将翻修的广场设计一份草图,却只是布局奇怪,就要遭事情。
好在是自己监听呢,换作别人,他骂的词都够好一壶了。
只是跟有人故意针对一样,一队史塔西闯入门,真搜出禁书来,后面自己也挨好一顿审问。
不过也无所谓,正好放出来时候,就遇上玛利亚的歌剧,好看的紧,就是门票贵些。
“嗯哼,正在努力变好。”
回应以微笑,看科恩布卢姆的样子,威廉的笑更加放开了,这样看后辈朝气蓬勃的感觉真不差。
也好嘛,再一两步,推开门,白鸟撑开翅膀,欢喜地一步一跃,向远远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