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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

特地更换的窗帘遮光效果极佳,即使它并不能阻挡闭路电视监控对房屋的关注,不过有一件事还是可以说出来的,那就是史塔西并不允许墨菲斯托安装隔音棉等各类禁音设施。

啊,是的是的,我的意思是说在他人沉浸于休眠的时候,去执行打扰一类的越界行为是非常非常非常气人的。

胡乱扯去缠身上的被窝,鼓捣梳弄鸡窝头发,也又一次后悔不脱大衣倒头就睡的愚蠢行为,顺便发誓再也不这样做。

“来了,来了……来咯!”

哪知道门外是谁,昏醒着头猛起身,“啪”一声里拍开灯来,蹉跎步子走,晃悠悠。

好容易到了门口,咔嚓打开,露面的不是邻居,也不是工人,顿时就让墨菲斯托冷下脸来,强忍睡太饱有些低血糖的脑袋正了正身子。

“墨菲斯托·柏林·阿泰尔,对吗?”

“是的,您是……”

这是位中年男人,身穿简单的常服,手里的文件开了又合,合上又开,才正眼与人说话。

二次确认了身份,那人抬起一个笑容,像是恭喜什么一样,道:“hGR 802\/2,宣传部门为你申请了八月二十二日的行政休假,祝你假期愉快。”

行政假期……八月二十二……

感觉都不是很熟悉的字眼,紧抓门把的手有些酸痛,那中年男人好像是觉得墨菲斯托被幸福冲昏头了,就自顾自离开。

可他总认为哪有什么不对,如何如何的,揉揉脑袋,想想自己的工作……

“啊?不是,同志!等一下。”

忙追下楼,门都来不及关,就想叫住那位先生,但却跟原地蒸发了一样,寻不到人,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只是一两位追求生计的民众。

风有点大,莫名多几分无力,忙斜靠在门上,呼,吸,墨菲斯托眼眸前的光能抓住似的……算了,问题不大,或许他还有到那鬼地方一趟的必要。

妈的。

搓一把后脖颈,搓俩手指,是泥泞,拧着眉毛,嗒嗒嗒踩上楼去。快快快,快些洗澡,好在他忙的没带上门,不然又得用上一些奇怪的方式进屋。

这些个日子很奇怪,明明是夏天,却总盖着阴云,墨菲斯托个人很是讨厌,风雨欲来的感觉,啊……别想太多。

瞧眼“书店”,那门从来都是开着的,不自觉摸摸兜里,等下个月工资再说吧,其实自己也不是很喜欢看书,挠挠头发,身子才终于从常待的阴影里钻出来。

“嘿,小先生!”

猛的,咔一声儿,大衣兜里的77式手枪,就上了膛,下了保险,若是那巷子里的人再晚出来几分,指定得挨枪子。

只见得一黑袍晃悠出来,呼啦一下展臂挽袖,方圆步再二三踏,“啪啪”打着折扇就挤近身来。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样的东方面孔,居然是这般亲切。

桃眼柳眉,五官秀气,与墨菲斯托是大有不同,气势更扬起来几分,眼眸里是属于阅历的自信。

绿眸子?

多有震惊,或许这位裹道袍的神棍是混血儿,学几页书就来讨生活,这也不难,西方佬最吃封建迷信。也当然的,前提是你不会被人抓住。

其实这也不算如何,未登记而满世界乱跑的神秘学家到处都是,指不定这就算得上一位。

“贫道与先生有缘,不如,算上一卦。”

折扇一抖,扑哧展开,纸上一跃发财二字,就扯了扯宽袖,从左至右,扫却一回,变戏法似的铺开一张桌来,一尺来高,更是在二人屁股下立好了小凳子。

且看他坐下,墨菲斯托却犹豫,不是不信,现在有空,做什么都算得上是顺便的事,只是嘛……

那着黑道袍的青年抬抬双臂,免得坐下时候给袖子压了,也懒得抬头看开口催,一边整理着桌上签子桌面筷子,一边早酝酿好常日的碎嘴话。

“放宽心,不要钱。”

“那道长,要命吗?”

呃……

超出预期的提问让这年轻道长属实难做,头顶冒的黑线就是墨菲斯托都快能瞅着了,诶呀呀,不得再开玩笑,忙也坐下,细细问来。

“那道长能算些什么?”

“天上地下,身前身后。”

又旋一面折扇,胸前呼呼响风,眼眸里依旧是那般犀利,单见着墨菲斯托躲闪的眼神,就能看出太多太多。

人类外表最脆弱的位置莫过于眼目,而墨菲斯托最没有防备的位置也单单是眼目。

“身前吧,”

“身前啊……”

竟顺了话说,反倒让这道爷漏出些许意外,不过也不影响,斜目瞅见那鼓胀衣兜,也明了神色,啪一下合了扇,敲敲桌,挺起身形。

“枪。”

“枪?”

见墨菲斯托疑惑,忙摇头,可不是如他想的那般,而是另一副模样。

“你平时,怎么用枪的。”

“打开保险,拉动套筒,对准目标,扣动扳机。”

“不不不,非战斗状态枪械空膛,上保险,枪弹分离,枪口不朝人,对吗?”

“是的。”

“那便是了。”

言罢,抚开衣袖,从右到左,眼眸里一阵恍惚间,仅仅留下微光与影交织的巷口,还有一屁股摔在地上,满脸问号满口孝子贤孙的墨菲斯托。

扶了扶屁股,嘴里又啐几口,怎的人走了还抽凳子的,哎呦呦,脖子也疼的厉害,怕也是落枕。

话是没听懂多少,虽然记下了,也不知道能记得多久,问题不大……啊,自己到底说了多少次问题不大,不理他罢。

记得要去史塔西来着……

“上尉好!”

笔挺的卫士们敬礼,墨菲斯托则点点头从中穿过,没跟其它领导似的摆架子,冷得好一个死鱼脸,倒是笑非笑地抿着面容,看着多少亲切些。

转角,转角,再转角,行过重复再重复的过道;八阶,十六阶,二十四阶,走过一样一模一样的楼梯。

方便,快捷,整洁,如果要融入建筑里的话,只会“整齐”这一个词,而这也往往代表着重复,单调之类的,又为使人缺乏兴趣。

如果让他在这样的灰白单色建筑里工作到老,其实同囚禁一辈子并无区别,就像昨日接受审讯时脑袋所想的那样。

墨菲斯托就是那样的“极端人文主义者”,但又不同,他会藏好自己,他也不擅长社交,可他的灵感永远在墙外,窗外,乃至整个世界。

“霍亨索伦女士,我找埃里希。”

“需要预约,先生,今天的接见也排满了。”

这位满身班味的女士头也不抬,双手间动作如风,各类证件与印章是纵横交错。

也当然的,墨菲斯托向来都喜欢观察整体,也自然不会漏掉另一面墙上半开的门,那位众多领导里,难得没有地中海的监察先生就坐在此处。

还在打电话,但是眼神的交汇总能让其中一个人提起精神,仰一仰头,示意进来。

入了办公室也好坐下等待,更好砸吧砸吧词汇,毕竟是工作场景,要不得疏忽,也要不得情面。

Sch KA\/1,即“蓝色矢车菊”,前者是同自己一样的工作代号和真实名称,而后者则是她给予自己的称谓。

这是墨菲斯托的监控对象,当然,在此前两人是同学关系,只是神秘学家的特殊性,每一位在此任职的神秘学家都会受到特殊关照。

而他嘛,是在一次外勤任务结束后被调任的,说实话,真的有些害怕,不敢想在自己来之前,矢车菊是如何过的。

“我想你肯定有重要事情,上尉。”也是终于挂了电话,才正了正衣领。

“是的,我想,行政休假是可以取消的,毕竟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也板正身子,眼眸不再飘忽,直勾勾的,神色都定在一点。

“可你前天才刚申请了独立监控Sch KA\/1,我想,坚定服从上级正确领导,也可以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

“嗯……您是对的。”

好久才憋出来一句话,算是知道这事的不可能。

“上尉好!”

笔挺的士兵敬礼,背着他们离开,墨菲斯托的表情再维持不住,虽然早成了习惯,但在失意的时候是十分的疲惫。

为她祈祷?唔,不是很信什么神仙皇帝,又想起来自己今日是不是有封信要到来着,或许可以先去邮局看看。

市邮局离这里不远,一是都是市中心,二是更适合审查,三是容易发配。

都是常来的,工作不忙的时候多数会来看看,毕竟还有很多老朋友,说话都蛮好听,也用不着自己暖场,即使墨菲斯托不喜喝酒他们也不怎的介意。

只是今日也有些奇怪,算不上节假日,却是冷清,只留有几人整理信件,前台的服务人员应该是在处理事物,并不在此。

“我是回国了?”揉着脑袋,拧了眉毛,多有些疑惑。

这等待区里有两位母女似的华裔人士,五官柔和,不似欧美人那般锐利,真切是两位炎国裔人士。

好像看的有些久了,忙转过眼神,可还是太慢,那“母女”俩早注意到墨菲斯托的眼神,一位女士站起身。

“您好,同志,您就是墨菲斯托先生吧?”

“呃?是,是的,您是……”

他不认为自己见识过这样的炎国女士,方框眼镜,麻花辫,怀里托着的文件更显干练,多是炎国二十世纪八零年代独立女性的感觉。

再看服饰,灰黑色皮大衣,内搭金条四扣连衣,很经典的欧式风格,估摸着是位海外留子,毕竟单瞧着年龄不大,二三十岁上下。

“张之之,是圣洛夫基金会的工作人员,这位是我的侄女,刘珍果。”

落落大方,面色与神色都恰到好处,端庄,大气,很容易能将这些词汇集中在她深处的手中,示意着,这是握手礼。

“圣洛夫?啊,我想我认识您这样为了和平而奋斗的人士,只是……噢!实在抱歉……您或许并不知道,处于行政休假的职员并不能行使实际权能。”

自然要握上手,老插在兜里也不是个事,甚至久到忘记摘下手套,这可是个坏习惯,换作宴会厅里,那些老领导会给你批发小鞋的。

“不碍事,这不是大人的事,是黎明,同志您应该还记得这个孩子吧,刘珍果是他的同学,顺路,就捎带了物件。”

得了提醒,墨菲斯托才看过张之之身侧,姑娘小巧,星星眼眸成一对儿,可爱的紧,比那尊脸蛋还透人心,惹人怜爱。

小姑娘同张之之对过眼神,是小心翼翼的,才从身后挤来,由挎包里摩挲,是一袋扎好的物件,算不得大,刘珍果得捧在两手里。

“姑娘可真可爱,瞧眼睛就是聪明劲。”

半蹲下,墨菲斯托也是双手捧过,小心些藏进衣兜里,还了声谢谢。

“聪明劲都用在鬼主意里,你可得小心些。”

两位大人谈笑着,也不多说什么,刘珍果也不觉得无聊,只是对那墨菲斯托左看看右看看,上下都不太像是这个时代的人,挠挠头,想不出什么,就摆摆腿,数钟表秒针。

临了拜别,邮局前台说是没有自己的邮件,也无所谓多少,其实还是有的,心情上还提起几分,走路都带劲头。

接下来去哪?可以跟着风走,不过总要见一些东西,就跟矢车菊常常能在下班时候,不论哪条道路,最后总停在威廉杂货铺一样。

先买花吧,买花……

“叮铃铃……”

门铃作的是花朵样式,中黄环白,是雏菊,但店长总说是“玛格丽特(marguerite)”,纯洁、真诚、深情……或许,比起交易,店长更期望一段关于感情的真挚故事。

瞧一眼,自己引不起什么关注,只是两三人就够让单独看店的老板忙了,也不错,墨菲斯托多有些不喜欢外人跟着,怕没话题,尴尬。

颜色好多,说实话墨菲斯托从来都不擅长描述这些美丽的事物,它们太繁茂,也太美了,自己总,总不觉得配得上。

就好像,好像那边的那抹蓝吧,那一架子靛蓝色的满天星……不对,怎么还多了柳灰银的色彩?!

知道是谁,就忙别过头,生怕撞见,匆匆撤进一边架子,把自己乌黑的身子藏好,又觉得不够,紧紧溜入标本区。

这家店算的上大,大的很,店长特地分了“前院”与“后院”的区域,应季能活的都在前面,那些要过了季节就活不成的,裱起来,在后院框作标本。

是艺术展一半,店长的艺术天分在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摆放,光线,都不似前院那样繁茂,而是整洁。

可再多的词汇也找不出来了,只能走两步,没病走两步,走马观花一般,几圈就逛了个遍。

左右看看,没有那蓝围巾的身影,两手摸上这方白木兰,领着就去了收银台。

“哒哒……”

收银台没有人,脚步匆匆的,墨菲斯托有些慌了神,左顾右盼,好容易才发现木框边上的价码贴。

“哒哒……”

就要正午,人也多了起来,本能回头瞧那排满天星,却是不见雪似的灰白,急切地都不愿数自己由口袋里掏出来几份钱币。

“哒哒哒……”

行步如风,迅捷的很,又更像是逃荒的,紧抱那物件,从花团锦簇里脱身,又回头看,好侥幸,她就静静捧着花在柜台前,那店长还蒙圈地算着账,好半天才发现和几张大额纸币叠起来的价码贴。

这下是放心不少,嗯……自己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颤巍巍地收好这框白木兰,也不为别的,寻思到几句话,想着兴许合适,就买在手里带过去,那孩子值得。

不过,在此之前还差些什么……肚子,填肚子,对,墨菲斯托自己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早餐?噢,现在是午餐了。

随意一家快餐店吧,欧洲佬的餐饮除却高大上就剩下方便了。

出餐很快,只是一盘土豆泥加煎蛋,一杯黑咖啡,还有一块打包好的年轮蛋糕。

说实话墨菲斯托很喜欢年轮蛋糕,当然这并不因为这是德佬的土特产,而是有位同自己一样喜欢吃蛋糕皮的糕点师傅,这年轮蛋糕就像全由蛋糕皮组成一样,集大成者。

“呃,先生,这位先生,您……”

莫名的,这桌角落里悄探出一份声音,很弱,很柔,但仍姑且能听懂,讲的英文,算是男性。啊!挪开装好年轮蛋糕的袋子,才看得到这个家伙。

黑发桃儿眼,打一眼又是华裔,整得墨菲斯托真觉得回国一样。不过,就是心里有预料,这小孩比他爹声音听起来还瘦弱,不是那种瘦骨嶙峋,而是跟女人一样,白皙软糯,适合当花旦,单看身姿就是个好苗子。

“需要吃点东西吗?”

没着急问上什么,这样突然出现的人,十有八九都是些神秘学家,可以是先前巷子里那年轻道士,也可以是现在这位花旦小子。

其实墨菲斯托都不怎的在意,但他自己还是看不下去他人过苦,又叫来服务员,点了份白香肠、黑森林蛋糕、细磨咖啡。

“谢谢,谢谢,十分感谢您,我叫许白年,是……是上错了火车,实在抱歉。”

见了吃喝,这才有精神起来,也不再看着墨菲斯托吃饭,单拿起自己刀叉,嘴上两句话,口中两根肠。肉类往往是生物获取能量的第一选择,一般人都不会例外,所以这位叫做许白年的“小花旦”成功的被肠衣拦下嚼劲。

“肠衣我们这一般是不吃的,很难嚼。”

“唔?啊……”

使劲吧唧着香肠的许白年都差些上手了,现在告诉人家肠衣不吃的,这,这……

“不要紧,你可以叫我墨菲斯托,如果不介意,能告诉我你本想去哪吗?我也好早些要你还钱。”

才终于扬起一个微笑,这位史塔西的吃货先生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平易近人些,比如说假装成一个只认为对方是走丢孩童的笨叔叔,啊呃,是哥哥最好。

“墨菲斯托?您是墨菲斯托!”

预料不到的,这位小花旦听着名字就要蹦起来,惊喜又雀跃,急切切地,半喇挂嘴边的白香肠都懒得嚼,丢下刀叉就开始摸索背囊。

墨菲斯托疑惑,却也不会像对方一样放弃进食,留着越来越皱的眉头,啃着越来越少的煎蛋,甚至都咬起了餐叉都没发觉自己眼神从未离开过这个包。

“这,这是送您的礼物。”许白年拿出一页物件,单看着像是光碟一类的。

“今天是什么特别日子吗?”这不由得墨菲斯托疑惑,似乎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被送两次东西了。

不拒绝,既然对方愿意给,那就肯定收下,还礼是请吃餐饭,这位小花旦最喜欢吃那黑森林蛋糕,是个爱吃甜的孩子,跟自己一样。

噢,对了,也是顺便免了向上头报告有神秘学家非法偷渡的想法。

就此别过,前行己路。

“请问……”

“还在那儿,同志您小心点步子,病人们大多可都要午休。”

“感谢感谢。”

还未等说完话,他这个健健康康的医院常客倒是受人认出来,真要当上柏林人民医院的知名人士了呵。

一楼,二楼,三楼……这个年代的医院都高不上几楼,即使电梯早就是标配,受限总是有的,例如资金,也例如建筑思维。

可也会很高很高,八楼,八楼够高了吧,还得再高一楼。

“咚咚。”

敲门好像有点冒犯,但墨菲斯托透过门窗瞧进去,只一位小孩睡着的,就轻巧地进了去。

“墨菲斯托先生!”

“嘘……”

病床有三张,而唤地最大声,也最兴奋的就是中间那张,墨菲斯托也只同他最熟 是位患了癌症的小孩。

今天怎么样,身体还好些吗,吃过东西没……

简单的寒暄,又提提水壶,看两眼窗帘,“小心着凉”,墨菲斯托从来只能这么说,为他多盖上些被子,也只能这么做。

“抱歉,好像是要十二点多了,想先睡一觉……对不起。”

“好。”

没有过多留恋什么,两人其实只算得上泛泛之交,再提醒了遍注意不要着凉,也就静静地等对方睡去。

多宁静,就是一根灰黑色的羽毛落地都……呃?

“他好像从来没有看过窗外。”

别过眼,身后的病床上躺着位年轻人,同自己一样的衣着行头,这太过显眼,墨菲斯托很难不在意,发黑长直,眸眼迷离,右眼有刀疤。

身材算不上瘦骨嶙峋,甚至有些练过的模样,却不知为何单单看气质就只给人那弱不禁风感……是面容偏女性化吗?不敢确定。

“可能吧,这个孩子只是累了而已。”

看一眼就够了,又不是什么坏人,挺挺身子,总有点腰酸背痛的感觉,以后得多注意睡姿了,最好要记住脱衣服睡觉。

“在我看来他很讨厌这个世界。”

有翅膀在扑扇的声音,又莫名听出来一点点不满,好在是平静的,倒真不至于会有如何如何争吵。

又回头看一眼,这年轻人身后怎的还背着对翅膀,活生生的,不像天使,乌黑乌黑,更似那堕入人间的受罚者。

又是位神秘学家。

“在医生眼里,列宁同志也只是一个病人。”

“嗯……”好像被憋住喉头,提不上话来,只得如此开口“先生您好,我叫刘奕辰。”

“您好,我叫墨菲斯托”似乎这样话题也被卡住,这是不能的“想听故事吗?”

有些过于温热的阳光踩进窗框,第一个因失明住院的孩子看不见,所以他睡着了;第二个因癌症住院的孩子太疼,所以他睡着了……

第三个,看得见,也感受得了,但光握不到他的手,所以要听故事。就这样,刘奕辰安安静静的倾听着。

“孩子小,小时候母亲就得了乳腺癌,家里穷,穷得男人不愿养家,所以他从小就在一个充满争吵与压抑的家庭里生活。

终于,男人跑了,作为母亲的才好喘口气,但也是终于,没有了争吵就会有另一个叫非议的东西,因为没有父亲,因为只有母亲。

这孩子也常常想啊,为什么还会活着,为什么没有死了,就再也没思考过以后,再也没思考过未来。

直到几年前母亲的病逝,很幸运的,他家亲戚愿意给口饭吃,给份学上。

可,就像你说的他确实非常非常讨厌这个世界,但没办法,又真可能是世界也讨厌他,所以癌症又进入了他的生活……”

故事有些短,但讲完了也有点口渴,又从衣兜里取出个保温杯来,润润嗓子。而刘奕辰像是坐不住,起身下床,站在墨菲斯托身后,也静静地看着这个孩子。

“所以是你给了他希望?那些医疗费,还有每日每日的陪伴。”

“不是的,我尊重他人的选择。”

“确实,没有谁能叫醒装睡的人……”

“所以是为了三号床的那个孩子,他说医生也说,眼角膜是健康且良好的。”

“已经签字了?”

“嗯,我是见证人。”

说完,墨菲斯托就起身道别,下午并没有多少匆忙事,只是天阴的太狠了,担心没带伞又下雨。

匆匆离开医院,能感受到风大了起来,快步走着,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很迅速,即使是这样绵绵雨滴依旧赶得上他,只是具肉体凡胎而已。

索性地,就这样慢下脚步,任由雨滴擦在大衣上,也不去躲雨,算是正好有理由换洗衣服。

作为一个生活上的懒人,做什么都得有个无法拒绝的理由才会动身,比如说衣柜里只剩一套可换洗的衣服了。

终于要到家,进了街道,却感觉奇怪,整个街道的气氛不对劲太多,比如说这个拐角,有点阴沉,比如说这两家店中间的巷子,有点……

“你是Npc吗?”

很无厘头地一句抱怨,是的,这个问句甚至称不上疑问,可墨菲斯托是真想不出还有什么更文雅更合适的词汇。

至少对于面前这位一眼华裔神秘学家的人来说是这样的,噢,是炎苏又交好了吗?

“什么?不,我叫汀宁(?`^′?)。”

少年很疑惑,晃悠着一丛点地银梅般的发尾,否认也不解,他明明是主角的来着,哪能是Npc啊。

这倒让墨菲斯托难了头,这孩子咋跟瓷器似的,莫不成又是个小妹妹。却也没乱动,单纯保持距离,再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史塔西的墨菲斯托先生,是久仰大……”

“很好,跟我走一趟。”

“啊,啊?啊!不不不不,听我解释。”

好半天,墨菲斯托才晓得,这位叫汀宁的少年是来看朋友的,现在要开启术式找人,就是这样会导致局部降雨……啊啊,蛮吓人的,其实也蛮羡慕的,这就是炎国朴实无华又超级有用的神秘术吧。

可见的,一幕阴云早铺平了天空,一尊瓷娃立身巷尾,一点点被渐大的雨幕灌湿,从头到脚,一点点被澄澈的液体覆盖。

说实话利用大范围神秘术式来寻找目标,这种方法属实好用,出外勤时候的地毯式搜索墨菲斯托最爱会这事的好手。

“诶,不是?!”

正观赏着,却见这团“汀宁”真跟水一般开始流淌,先是头颅,再是胸肩,最后就连四肢都不剩下。

墨菲斯托赶忙冲过去,这家伙不能是逃避抓捕吧?才要踩住这摊水,就感觉烫的很,不是说穿了厚靴子的脚烫,是这摊水就这样在雨幕里完全蒸发,热地他脸生疼。

再去看,什么都,啊不,有个小盒子,很小很小,就跟那些个钢笔盒一样。

以至于小心翼翼摘下手套,一只手捏起来,表面还烫手不少,但淋着雨也能降下不少温度,诶呀,赶紧趁着没被淋透塞进大衣兜里,即使都不怎的防雨。

“咔嚓……”

拉开门,一件一件地从大衣里捞出物件,运气不差的,除了那小盒子以外,都没被渗湿,呃,怎么还多了个东西?

一根羽毛,是跟乌鸦差不多五彩斑斓的黑,又莫名在无风自动,没有炼金术式的感觉,难不成能……噢,想起来了。

都轻巧放好,鞋柜顶上一时间满满当当,墨菲斯托还得搬下那框桂花枝标本。

换上鞋,至今都没有露出几分声音,走几步,又莫名提起本左手拖着的湿大衣 ,拿出枪,贴着右手墙根缓慢前行。

这场雨来的慢,去的也慢,不过阴雨还是很难盖住夏季艳阳的,仍旧能透过云层,却透过窗户,可出门时自己拉开过窗帘。

“咔,咔嚓。”

扳下保险,扣动扳机护手,一枚9x19巴拉贝鲁姆手枪弹被送入枪膛,蓄势待发。

目标是什么?你从墨菲斯托逐渐显现纯白的左眼里看去,在右侧客厅,约摸沙发位置,那儿有一团“火”在摇曳,如日,金闪闪的,属实晃眼睛。

总的看来,年轻,算不上大,约摸十四五六吧。

“私闯民宅?”

斜出身子,举枪瞄准,顺便恢复日常似笑非笑的面容。

那人也是受惊吓,睁大眼,怔住身,毕竟被谁突然用枪指着都不好受,管是好人坏人?

最后反应过来,忙出声解释。

“生日快乐!”

少年欢笑着脸,却绷住身子,一时间又不敢有动作,看起来像是慌了神。

生日?墨菲斯托不记得这事,单认为这孩子没威胁,就上保险,收下枪,再问道:“谁的生日,我?”

“是啊,你的生日。”

“噢,那生日快乐。”

“……”

空气瞬间凝固,脱开工作,大伙似乎都不怎么会聊天。

既然不是工作,那就把大衣挂上随处可见的衣帽架,再拿起烧水壶去接水,回来撇一眼临危正坐的少年,其实不必这样,却没管他,自己做自己的。

“喝杯茶吧,昨天刚从威廉老登店里面淘到,虽然沾了点水,但是我喜欢先吃烂的再吃好的。”

“喔,哦,好,好的。”

嘴上答应,又不见动作,是少了什么吗?墨菲斯托左看看右看看,是少了什么。就又起身,去取冰箱里的蛋糕。

“慕斯蛋糕,好东西,虽然我更喜欢吃年轮蛋糕。”像期待什么一样,就真腼起微笑来。

“衣服在滴水,不要紧吗?”

滴答,滴答,几近每秒一次的频率是那样整齐,两个人的鸡皮疙瘩也是那样整齐,说真的,你俩不会说话可以不用开口。

所以墨菲斯托选择闭嘴,少年选择张嘴品茶,噢!茶太烫了,刺得唇舌要同五官扭作一团。

“我,我叫陈云,墨菲斯托先生,生日快乐!”

起立,鞠躬,这迅猛(bushi)的动作差点嗑了双方脑袋,咋咋呼呼地,自怀里捏出来一方卡片,忙紧进墨菲斯托手中。

还没反应过来,就呼得一下,炸作一团气,模糊地白烟里,可见一条鱼的影子……鱼?

眨眨眼,再看进去,就是什么都不见了。

是自己还没睡醒吗?摇摇头,这是不可能的。

没怎么看那些物件,走过书房,进到阳台,关上窗,摸出来窗缝里一有些锈迹的铁烟盒。

这栋小楼里算得上安静,特地选的,周围邻居年龄不小,老人能闹出的动静大不到哪去。这其中他自己最喜欢楼下写作那老头,文笔好,知识广,就是有点小反动,估计是被自己同事盯上的问题。

话说最近楼顶上的声音越来越嘈杂了。

不过,对面楼里常常有小孩玩耍,即使墨菲斯托并不会抽烟,那种笨拙的手法,和吸两口就成老旧排气管的样,在小朋友面前可酷不起来。

“咳咳,咳——啊,艹!”

又来了,又来了,蠢笨的初学者总是这样,猛吸一口,残害一遍喉头肺管,最后咳成一个臭傻逼。

“别这样伤身体。”

冷不伶仃又从哪冒出一句话,墨菲斯托都懒得在意,哪怕这孩子的英伦腔调确实学得神似。

妈的,不抽这破烟了,差点把自己呛个半死。狠狠戳进窗框里,捂住脑袋,冲得自个头晕。

“揉揉太阳穴吧。”

确实,这样好不少,但是……手挤进怀里,捣鼓衣兜,掏个小圆盖子,干部队里的哥们都叫它金星。涂在太阳穴上,持续的清凉感席卷整块脑子,舒服不少。

“我要走了。”

“去哪?”

“很抱歉接下来我要这么说,但是我现在真的很烦很烦很烦,做什么说什么就赶紧。”属实是不到时候,本性的狂躁就跟作业即将尾声之后越来越潦草的字迹一样。

“一起冷静下。”

“嘶——”

扶好脑袋,拧着眉头,要打开窗,探出半身,新鲜空气,跟吊了个死人一样,又是好久好久。

也任由大雨打湿头发,打湿衬衣,打湿眼眶。

“你叫什么?”

“叁风……”

“说母语。”

“叁风,正身参,荡妖风。”

“好名字。”

“如果没有话题其实可以让我来开头,比如说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今天……生日快乐?”

“是的,生日快乐,墨非言!”

“我特?!”

拔枪瞄准下保险,一气呵成,却只见这位自称叁风的华裔男性凭空消失?不,更确切的说,是如同游戏bug一样“落”入地板,就像——火柴人亨利按下遥控器。

就让墨菲斯托举着枪,落汤鸡似的上半身不断滴水,像个笨蛋,艹,这孩子最后是不是在笑,自己真成蠢货了?

洗澡,洗澡,洗澡……只能祈祷这些到处乱窜的“npc”能不要刷新在自己的浴室,这种情况简直不要太要命。

粗暴地脱衣,甚至懒得打开热水器,直接就打开淋浴……什么?你想要我详写过程。不不不,等洗完澡就是晚上了,晚上!

早过了六点钟,很难想象自己淋四五个小时的雨只是擤鼻涕,呵呵呵!

打开灯,打开灯,关上灯。从小到大都有一个怕黑的坏习惯,但是又莫名喜欢黑,可这不是sm。

这么说吧墨菲斯托现在正坐在客厅,左侧门是到厨房玄关的走廊,右侧门是到卧室书房的走廊,都关着灯,是未知。而客厅开着灯,是已知,所以这里是他的领地,是他暂时的安全屋。

很好笑吧?小孩子心性,就像骑单车爱走白线一样,呵呵。

“滋滋滋——”

门铃没那么清脆,但这个年代的电子喇叭指定吵耳,矢车菊都以为这个直接上表要求搬迁去老房区,哪怕不如她敏感,墨菲斯托也耐不住凡。

起身去开灯,按下按钮,这玩意儿是楼下也能触动的,有时候调皮熊孩子最爱搞这种。

从潮湿的大衣兜里搂出钥匙,当然的,他自然知道自己邻居都年纪大,万一真是哪位老先生或者老女士忘带钥匙,淋雨可不好,也就是靴子都不换了,啪嗒啪嗒踩着拖鞋下楼。

“咔嚓。”

“嘿,微笑先生!”

“我,呃?!”

一大捧蓝色矢车菊绽放于墨菲斯托视野中,弄得他是手足无措,紧紧退后几步,看出身形才反应过来。

白发蓝围巾,不过那白团鹰羽挂饰才最能让你认得,她就是矢车菊,这是有点失落的,退半步都算得上拒绝,那对方退了一步又算什么?

于是低了眉眼,藏了唇鼻,侧过目去,收回的一簇矢车菊甚至都有些心情低落样——垂头丧气。

“呃……抱歉,我的意思是,实在抱歉。”很难想象,刚才的蠢货要做安慰别人这样辛苦的脑力活动,那是相当局促的。

可是那又如何呢?耸耸肩,看起来要哭的样子吧~骗你的!

“嘿,多愁善感先生,我想你又有新外号了!”

再新鲜不过的蓝色矢车菊塞进挎包里,温柔可亲的面容探出围巾,是在一份柔顺暖雪下的,我不清楚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反正我有。

怎么说,怎么说?她比我还要熟悉这吧!

一路被领着回家,矢车菊那大挎包跟百宝箱一样,记得上次进自己家的某部门的同事也有这个,只是拿出来的东西不一样。

后者拽出一条又一条电话线,前者牵出一条又一条彩灯带;后者掏出一个又一个监听器,前者邀出一块又一块小甜点。

你这是干什么?墨菲斯托很想很想问,但是他总觉得忙碌中的人们,永远会回应一个拒绝,又或者是“No ment”,最后查你底细,扬长而去。

“小咖喱香肠,小年轮蛋糕,小香煎鳗鱼,小猪肘子,小苹果酥,小熊软糖!”

“但是这不能被称之为饭后甜点吧?”

墨菲斯托有些无奈的表情,他也并不想被她知道,自己没吃晚餐这个事实,毕竟已经过了饭点,让女同志带饭算个什么事。

“咕……”不争气的胃啊。

“喔,我想你肯定喜欢这个。”

同时的,在某人肚子开始哀嚎时候,就有一玻璃瓶“哐”地,是重物,但包装简单的很,甚至比那绿瓶的纯啤酒还朴素,只有白字的“可口可乐”字样。

“这,咱不有别的卖吗?”

“不不不,就是那个啊,我加了点东西。”

高兴的矢车菊都能喵起眼睛,可这给墨菲斯托吓得不轻,一时间再没有颓废感,忙去扯起窗帘。

可口可乐,这玩意儿作为西方饮料界的大“红人”,这一边是异常拒绝的,哪怕东德作为全苏维埃最大经济体,又或者是说,正因为是最大经济体,这玩意儿才如此敏感。

可是……都到嘴边了,墨菲斯托右手马上按住瓶子,更说不上什么开瓶器,牙一咬,噗嗤,就开始咕噜咕噜。

难说呢,这玩意儿说实话哪天哪天都在想念,辣条都戒了,可乐却是真的心心念念的物件。

“嗯哼,那我们真切算得上‘共犯’了~”

“咕噜,嗯,咕噜,真切算得上。”

畅饮也不止一杯,再同一个物件又是不同的惊喜。

这番样子,倒让矢车菊瞧得开心,放松下来,脱了手套,朝一遍拍拍灰,再细细给这个上几层灰的花瓶装饰起来。

墨菲斯托吃喝正欢呢,都要了好久,难得如此嘛。

“怎么样?我知道你不喜欢书作为礼物。”

“不,不怎么样。”

有点难堪,主要是指手里刚打开的领带盒子。你知道的,她也知道,大衣,衬衣,怀表,手表,得体的玩意儿都在身上挂整整齐齐,但唯独这个领带吧……

“我认为,作为一名人民的公仆,为人民服务,可要佩戴这样资本主义上路灯才需要的物件的话,并不太好。”

“那你就当为了个人需嘛,集体利益关系到个人利益,个人利益也有关集体利益,性工作者都能获得合法养老金了,怎么我们兢兢业业的多愁善感先生就不能点打点自己啦?”

常见的拌嘴话,推推辞辞下,墨菲斯托总能是第一个立正,不过问题不大,深知所谓君子的,又不止他。

“那这得算你头上,我想这得是一个独立的政权。”

“这算我头上,那你就是我独立的政权,多愁善感先生。”

上下上下,理性感性,讴不过,墨菲斯托生气,就装着拉下脸来。

“我现在告诉你,蓝色矢车菊同志,我生气了。”

很平静,又十分正式,这是一种社会主义式的宣告,不过似乎并没有附带任何必须性,与强制性,就像他的下一句话。

“我,不同你解释。”

扭过脸,无声地哼声,又去开了关上的走廊灯,玄关口有个小镜子,出门前看看仪容仪表,这个房子前主人留下的,很是有用,帮墨菲斯托保住了无数次个人形象。

可对照镜子,他先是让领带绕过脖颈,从后面,又在前面,一根环一根,然后收进去,就像是……系红领巾?

笨蛋!

忙了,慌慌张张,又扯又拉,左顾右盼生怕矢车菊来找。只是在这时候发现,隔壁邻居是不是回家了。

开门来,突然的,是真给人吓一跳。

“来来来,还请帮个忙好吗?先生。”

“呃,好。”

只是墨菲斯托没注意,也更没在意,这是个年轻的小先生,不过十八左右的相貌,白发蓝瞳,是秀气的紧,没注意,没在意。

“这个领带,您懂的,我是乡里来,不懂这些。”

“喔,哦哦!”

对方一听便晓得了,舒展眉头,伸出手来帮忙。

很快就完事,又教墨菲斯托如何理正,你看,他左右手正一正,整个人不板正多了?

是的,墨菲斯托当然也这么觉得,所以他也决定问一问这位先生的名字。

“辰溪,有点难记吧,不过这肯定不会干扰到您今日的重要日子,祝愉快!”

“哈哈,祝幸福,先生。”

像小孩,关上门,马上就拎起骄傲脸,呼呼地来到客厅,灯也不关,小跑过来。

让矢车菊看了,难免笑话,爷不在意,就问你咱现在帅不帅吧?那是当然的,墨菲斯托本身不算差,可以说十分的标准,更算得上是一种均衡,不能太阴柔,不能太阳刚,很挑的,老天捏他出来的时候。

但终归是真打眼儿帅。

“呵呵呵。”

单脑子里想都自个笑话自个,跟矢车菊一同乐呵起来,都暂时忘了话题这事。

“怎么,现在才开心些?”

“我认为我一直都很开心。”

收起牙齿,多少放肆了些,不过问题不大,又不止自己。

“但我想你一定忘了件大事。”

“什么大事,生日快乐?”

这好像是半天里重复最多的词汇,说实话墨菲斯托根本不记得有这玩意能经历,能好好上下班一天都算是美好经历了。

“八月二十二号,健忘先生,想想当年你争取代号自取权的时候。”

支在桌上,一分黑土地撑着微笑,怪怪的,在墨菲斯托脑袋里有点难以形容,他不觉得自己能忘记这茬,可瞧着方天幕云雪下,一簇蓝色矢车菊里的柔和。

矢车菊不知什么时候把插好的花移到面前。

又有些懒了,不想去形容,墨菲斯托不敢再去看这双眼睛,她……自己总觉得,没什么,只是好想遗忘。

可矢车菊不觉得有什么,自花簇锦攒间捏起一根蜡烛,插在那份小小的年轮蛋糕是,毕竟也不能插猪肘子不是。

“咔,咔嚓。”

微微火光,摇曳又远去,又回到近前,诶呀呀,忘记关灯了,总得有点仪式感不是。

面对面,你面对我,我面对你,隔着一份烛火微光,或许这是真的,并且假不了。

有些温度,墨菲斯托特地选择常年阴凉的房居,更别说北欧的夏季说不上多炎热,都不用鼻尖感受,单看矢车菊亮闪闪的淡紫灰眸子就是了。

那,你认为呢?

“生日快乐,墨菲斯托·柏林·阿泰尔。”

生日快乐,墨菲斯托·柏林·阿泰尔。

一九八四年八月二十二日

科恩布卢姆·柏林·阿泰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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