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陈凯破天荒的去接妮妮放学，记得上一次接妮妮还是3年前。
车门“砰”地一声被甩上。
陈凯甚至没看妮妮一眼，引擎轰鸣着离去。
独角兽的风波，像一块脏抹布，擦过妮妮的心，留下屈辱和恐惧的污痕。
她没有偷东西，只是拿来看看。
已经认识到错误，可爸爸不信她。
爸爸甚至没有问过一句。
他只在群里冷冰冰地打字，像处理一件麻烦的垃圾。
回到那个空旷冰冷的家。
陈凯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得渗出水。
他没有看电视，也没有看文件，只是盯着空气。
妮妮小心翼翼地挪过去，站在他面前，低着头，攥着衣角。
“爸爸……”
陈凯猛地抬起头，眼神像淬了冰。
“看见你就烦！”
妮妮吓得一哆嗦。
“以后给我安分点！”陈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少在学校给我惹麻烦！”
“我工作够忙了！没时间天天给你收拾烂摊子！”
他站起身，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哭哭啼啼！跟你那个妈一个德行！晦气！”
妮妮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哭出声。
陈凯看着她那副怯懦的样子，心里更烦。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妈？……嗯，妮妮我今晚送过去……对，周末也让她在你那儿……我这边忙……好，就这样。”
挂了电话，他看都没看妮妮，径直走向玄关。
“收拾东西，去外婆家。”“这周都住那边吧！”
说完，他拿起外套，摔门而去。
好像多待一秒，都会被这个女儿沾染上不幸。
林微雨（风）无声地卷过客厅，带着彻骨的寒意。
她“听”到陈凯那些话，心像被刀割一样。
她的丈夫，竟然如此厌恶他们的女儿！
只因为，妮妮像她！
他厌恶的，是妮妮，更是她林微雨！
妮妮默默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塞进小小的书包。
小小的人儿背着两个书包，一个是小叔买的，一个是是妈妈买的——小熊图案，很可爱。
现在，小熊也旧了，脏了。
就像她，也旧了，脏了，不被爸爸喜欢了。
林母家，是另一个世界。
温暖，明亮，充满了妈妈的味道。
虽然，妈妈已经不在了。
外婆抱着妮妮，心疼地摸着她的头发。
“又瘦了，我的妮妮。”
妮妮把头埋在外婆怀里，眼泪再也忍不住，慢慢地流下来。
晚上，妮妮躺在外婆家的小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学校发生的事，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一遍遍重放。
莉莉的指责，同学们的嘲笑，爸爸的冷漠……
还有，那个独角兽娃娃。
她没有偷，只是看一眼，不应该放缝隙处。
真的不是故意的。
外婆走进房间，端着一杯牛奶，手里还拿着一套彩笔和画本。
“妮妮，睡不着吗？”
妮妮摇摇头。
“外婆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妮妮还是摇头。
“那……画画？”外婆温柔地说，“把心里想的，都画出来，好不好？”
妮妮接过画笔。
笔尖落在纸上，却不知道该画什么。
她茫然地看着白色的纸张，眼泪又开始模糊了视线。
突然，她想到了那个衣柜。
家里卧室里，那个巨大的，黑色的衣柜。
妈妈出事后，就一直关着。
里面，好像藏着什么秘密，黑洞洞的，让人害怕。
妮妮开始画。
黑色的蜡笔，重重地涂抹在纸上，画出一个巨大的轮廓。
像一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画完衣柜，她又画了一个人。
模糊的人影，没有脸，只有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
像白绫阿姨。
白绫阿姨不喜欢她。
妮妮知道。
白绫阿姨看她的眼神，冰冷冰冷的，像刀子一样。
最后，妮妮拿起彩色的画笔。
她画了很多线条。
红色的，黄色的，蓝色的，绿色的……
线条在纸上流动，交织，像风一样。
温暖的，温柔的风。
像妈妈。
她画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在彩色的线条中间。
女人的轮廓，温柔的笑着，张开手臂，想要抱抱她。
妈妈。
画完最后一笔，妮妮放下画笔，静静地看着画。
眼泪，慢慢地干了。
心里，好像也舒服了一点点。
这时，窗外，正好吹来一阵微风。
风轻轻地吹动着窗帘，发出“沙沙”的声音。
风，也吹到了妮妮的画纸上，轻轻地拂过画纸的一角。
妮妮感觉到了。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
风，是妈妈吗？
林微雨（风）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风。
她用尽全力，让风变得更温柔，更轻柔。
拂过画纸，像妈妈的手，轻轻地抚摸妮妮的脸颊。
她还记得，自己梳妆台上，那瓶栀子花香水。
那是妮妮最喜欢的味道。
也是，她林微雨的味道。
风，努力地卷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气味。
香水的味道，几乎淡到无法察觉。
但，对于妮妮来说，足够了。
妮妮猛地吸了吸鼻子。
空气中，好像有一丝，一丝很淡很淡的香味。
熟悉的，温暖的，让她安心的味道。
妈妈的味道！
妮妮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她拿起画，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跑到窗边。
对着窗外的风，小声地说。
“妈妈……是你吗？”
“妮妮没有偷东西，真的没有。”
“可是，爸爸不相信妮妮。”
“白绫阿姨……她好可怕。”
风，轻轻地吹动着窗台上的千纸鹤。
千纸鹤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清脆，温柔，像在回应妮妮的话。
妮妮笑了。
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是开心的眼泪。
她知道。
风是妈妈。
妈妈听到了。
妈妈在安慰她。
妈妈，一直都在陪着她。
另一边，陈凯回到了家。
白绫立刻迎了上来。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陈哥，妮妮……没事吧？”
声音柔得能掐出水。
“没事，送她外婆家了。”陈凯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
“都怪我，没照顾好她。”白绫低下头，眼圈微微泛红。
“跟你没关系，你照顾过她？”陈凯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
“哦，我？......学校那边……”白绫欲言又止。
“我已经退了家长群。”陈凯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张妈的电话。
“张妈，你重新申请个微信，用‘妮妮奶奶’的名义加进学校家长群。”
电话那头的张妈愣了一下。
“陈先生，这……”
“让你加就加，哪那么多废话！”陈凯语气冰冷，“以后学校有什么事，你处理。处理不了再告诉我。”
“是，是。”张妈不敢再多问。
陈凯挂断电话，转过身，看到白绫还站在原地。
“你也别总疑神疑鬼的，”他走过去，捏了捏白绫的下巴，“去，洗白白。我今天心情不好，好好伺候！”
白绫顺从地点头，眼神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