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常在捏着团扇轻哼一声,“颖嫔也是个没骨气的,都晋了嫔位,还甘愿蜷在永和宫的偏殿里,整日巴巴的跟在淑妃后头当应声虫。”
祥常在忙将剥好的橘子递过去,“可不是?不过是仗着在雪地里画些杂耍般的玩意儿讨皇上欢心,这般下作手段,难不成还能次次奏效?”
两人相视一笑,却没留意远处曲廊转角处,南希挽着安陵容正站在原处听着几人的妄言,安陵容本不愿露面,可她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编排南希。
正要上前发火,却被南希拉住,俏皮的对安陵容眨眨眼,忽然提高了声音,“淑妃娘娘,您听听她们说得多难听,淑妃娘娘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声音甜得发腻,满是狐假虎威的撒娇。
祺常在手中团扇\"啪嗒\"落地,抬头正撞见安陵容和南希踩花盆底,在丫鬟搀扶下款步而来。
祺常在和祥常在连忙下跪请罪,“淑妃娘娘恕罪,颖嫔娘娘恕罪。”
甄嬛大着肚子半晌跪不下去,僵在一半十分尴尬。
安陵容由叩香扶着,踩着华贵的花盆鞋一步一步朝她们走来,花盆底踩在地上的声音刺激着几人的心跳,颤抖着跪得更低了。
“祥常在祺常在入宫也有四月,怎么还未曾学会宫中规矩吗?”声音冰凉自带威严。
南希和安陵容一起坐在石凳上,看着底下跪着的两人,和僵着身子半蹲的甄嬛。
南希做足了妖妃模样,倚着安陵容肩头,手帕掩着唇角假哭。
“娘娘可要为臣妾做主,今日她们敢编排臣妾,明日便能编排娘娘,往后更是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这后宫还有规矩可言吗?淑妃娘娘可千万不能轻易放过,定要重重处罚才是。”
安陵容猛地拍案,声音震得几人身子一颤,“放肆,莫不是连本宫也敢非议。”
“嫔妾不敢。”
“哼,本宫看你们敢得很。
祺常在、祥常在,亭外跪足一个时辰,莞常在,念在你身怀有孕,又与她二人交好,便在此处监跪。”
祺常在和祥常在声音发颤“嫔妾多谢淑妃娘娘恩典。”
甄嬛只觉眼前发黑,腹中胎儿突然剧烈胎动,流朱慌忙扶住她颤抖的身子,“嫔妾多谢淑妃娘娘恩典。”
南希却指着甄嬛对安陵容道“淑妃娘娘,您瞧她这眼神,分明是不服呢。”
甄嬛膝盖一软,幸得流朱死死撑住,“嫔妾不敢。”低着头掩住自己满是恨意的眼神。
年世兰顶着华贵的点翠旗头,人未至声先到,“淑妃果然是这菩萨心肠,这等大胆贱人竟也轻易放过。”
祺常在瘫坐在地,绣鞋上的珍珠滚落满地,祥常在牙齿打颤,连磕头都磕得不成章法。
安陵容和南希起身盈盈下拜,“臣妾见过华贵妃娘娘。”
年世兰却朝她俩翻了个白眼,直径坐在石凳上,抬手点了一下南希的额头,“没出息的东西,堂堂颖嫔被人踩在头上,竟连还手都不会,便是赏她们一丈红,皇上也只会说你管教有方。”
南希歪头露出梨涡,故意眨动泪汪汪的杏眼,“打打杀杀多吓人呀,臣妾连杀鸡都不敢瞧,哪敢真动刀动枪。”
两人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吓得几人跌在地上冷汗直流,三年前的夏常在的一丈红可是传遍了前朝后宫,祺常在和祥常在跪爬到年世兰跟前磕头求饶,“华贵妃娘娘饶命,嫔妾知错,嫔妾再也不敢了....”
甄嬛扶着流朱的手骤然收紧,腹中胎儿突然躁动如擂鼓,她只能轻抚安慰。
安陵容则坐在石凳上轻摇团扇,笑看着甄嬛这副模样,笑道“贵妃娘娘慈悲,莞常在腹中怀有皇嗣,让她先坐下吧。”
年世兰冷哼一声,睨了甄嬛一眼,“贱人就是矫情,坐吧。”
“嫔妾多谢贵妃娘娘。”甄嬛白着脸谢恩后由流朱扶着坐下。
恰在此时,婢女灵芝气喘吁吁跑来,“贵妃娘娘,温宜公主醒了,闹着要见贵妃娘娘呢。”
年世兰冷峻的脸上浮现一抹柔和,“颖嫔既见不得血腥,那便罚她二人跪足两个时辰,莞常在好生监跪,明日亲自捧着谢罪礼去永和宫,若是少了半分诚意,本宫绝不轻饶。”
祺常在和祥常在浑身一松,“嫔妾多谢华贵妃娘娘恩典。”
南希忽然摇着年世兰的袖子,眉眼弯成两泓春水,娇声道“贵妃娘娘好生威风,臣妾好生仰慕。”
年世兰冷哼一声,蹙眉不自在的拂开南希的双手,“成何体统,在本宫跟前也这般没规矩。”话虽严厉,可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受用。
南希顺势将头轻倚上年世兰肩头轻摇,“臣妾就爱与娘娘亲近,这满宫的胭脂水粉,都不及娘娘身上半分香气。”还蹭了蹭她的衣服,“知娘娘用的是何香粉,臣妾若能得些,做梦都要笑醒了。”
年世兰耳尖泛红,终究抵不过这般奉承,抬手虚点了点南希额头,语气却软了下来,“果真是没出息的东西。”
看到一旁掩唇轻笑的安陵容,转头对颂芝吩咐,“去把本宫新得的玉簪粉取两盒来,一盒给颖嫔,一盒给淑妃。”
南希这才放开年世兰的袖子,和安陵容福了福身,“臣妾多谢贵妃娘娘赏赐。”
而后年世兰便带着浩浩荡荡的随从回了翊坤宫。
待人影消失在御花园尽头,安陵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对身后苏和使了个眼色,“仔细盯着,莫要出了岔子。”
路过甄嬛身边时,顿了脚步,“莞常在好生歇着,毕竟...皇嗣为重。”
甄嬛坐在亭子里,手死死的抓着石桌缘,看着亭外跪着的两人,屈辱的好似自己下跪一般,险些将指甲划断。
祺常在与祥常在身着单衣跪于滚烫的青石板上,额发黏着冷汗贴在苍白的脸颊。
祺常在攥着帕子胡乱擦拭泪痕,瞥见廊下扫过的太监影子,那道目光如芒在背,刺得她猛地将脸埋进臂弯。
“这不是祺常在吗和祥常在吗?”
“昨儿还见她在御花园折桃花呢,这会儿倒跪着了。”
....
两人听着细细碎碎的议论,恨极了南希和安陵容,都已经想好了去胤禛跟前添油加醋的告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