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悠悠转醒,只觉得脑袋昏沉得厉害,仿佛做了一场漫长而又荒诞不经的梦。他缓缓睁开双眼,入目所见却是一顶陌生的帐篷。这让他心生诧异,努力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分明记得自己当时正在西安附近的一座山上奋力攀爬着,想要征服这座高山。然而,就在他即将登顶之时,却因为一时疏忽,脚下突然踏空,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直直地坠落进了幽深的山涧之中。
那座山高耸入云,山势险峻异常。按照常理推断,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下去,自己定然会粉身碎骨、尸骨无存才对。可如今,他竟然毫发无损地安然躺在这顶帐篷里,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难道……是我的同伴及时报了警,然后救援人员把我给救了下来?”李易一边暗自思忖着,一边挣扎着坐起身来。
“没道理啊,那么高掉下来,就算救援人员找到我估计也成肉饼了。”摸了摸自己全身上下完好无损,除了头有些疼以外,并没有缺少什么零件。
他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一些能够证明自己在哪的线索。然而,除了简单的帐篷陈设和自己身上盖着的一条毛毯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有用的信息。
就在李易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间,那顶略显破旧的帐篷的门帘毫无征兆地被人用力拉开了。伴随着这一动作,一道充满惊喜和关切之情的声音犹如一阵春风般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八郎,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李易听到这道充满惊喜的声音后,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深青色圆领袍衫的年轻人正迈着大步朝他快速走来,其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待那年轻人走近之后,李易定睛一看,发现此人相貌颇为清秀,眉宇之间还隐隐透露出一丝英气。
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李易突然感到一阵恍惚。要知道,身为 21 世纪历史系高材生的他,对于各种服饰和礼仪都有着深入的研究。
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言行举止,都明显与现代人截然不同。不仅如此,对方对他的称呼也是那种只存在于古代的称谓方式。
“难道……我穿越了?”李易心中暗自思忖道,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开始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然后一股庞大的记忆洪流如决堤之水般疯狂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随着这些记忆逐渐清晰起来,李易震惊地发现原来自己的确已经死亡。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他的灵魂却在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下,阴差阳错地穿越时空,附身于唐朝末年那位声名不显的倒霉蛋睦王李倚体内。
说来也巧,这位原本身份尊贵的睦王李倚近来可谓是霉运连连。数日前,他不慎骑马摔倒,摔到了头部,之后并陷入昏睡状态。
按现在说法来说,就是植物人,所以尽管众人想尽办法为其医治,但终究还是无可奈何,这下正好便宜了李易,轻而易举就占据了他的身体。
想到这里,李易心中一阵苦涩,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他默默地在心底对着那个名叫李倚的人轻声说道:“对不起,就让我带着你的名字好好活下去吧!”
然而此时,那位相貌清秀、眉宇间还带着几分英气的年轻人却发现李易竟然没有回应自己的话语,反而是自顾自地傻笑起来。
这让年轻人顿时心急如焚,连忙快步走上前去,紧紧地握住了李倚的双手,满脸忧虑和关切之色,声音略微颤抖地问道:“八郎,莫要吓唬我!”
李倚恍然间如梦初醒,目光缓缓聚焦在了眼前这位年轻人身上。望着对方那满含关切之意的神情,李倚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微微有些动容。
尽管他深知,这份关怀并非真正给予此刻的自己,而是针对自己所附身的那个李倚,但对于与家中众人关系向来平淡如水的他而言,如此真挚且出自亲人之间的挂念实属罕见,令他倍感温暖和珍视。
于是,李倚赶忙回应道:“阿兄莫要忧心,八郎一切安好,并无大碍!”说罢,他嘴角轻扬,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试图让眼前之人安心。
李倚通过记忆得知此时正是僖宗李儇从成都府返回长安途中,眼前带着英武之气的年轻人称呼李倚为八郎。
而僖宗带去蜀地的只有四个亲王,跟李倚年龄相仿的那就大概率是日后史书上有名的昭宗李晔了,不过此时的他还只是寿王,同时也不叫李晔,叫李杰。他俩同为懿宗的七子和八子,所以他叫一句阿兄也不为过。
李晔(昭宗登基后还曾改为李敏,为了避免混淆,后续都直接叫李晔了)见李倚回话声音有力并无大碍,顿时松了一口气,:“八郎,当真无事了?”
李倚笑道:“阿兄,并无大碍,只是长久卧榻之下还会有些浑身酸疼,劳烦阿兄带我出去转转活动下筋骨。”
李晔假意嗔怪道:“你我兄弟二人之间,虽不是同母所生,但都为先皇血脉,何故如此生分。”顿了下之后又说道:“八郎且等上一会,我先安排人准备点吃食,你几天未曾进食,想必肚中早已饥肠辘辘。”
听李晔这么一提,李倚肚子也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就多谢阿兄了!”
李晔见此情形也是会心一笑,于是便转头对帐篷外吩咐道:“来人!”然而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动静,李晔眉头紧锁,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大声喊道:“中官何在?”
过了一会,一个中官才磨磨蹭蹭的从帐篷外走进来,进来以后双手交叠于胸前,微微躬身行了个礼,同时用略带惊奇的眼光看着李倚,估计是没想到李倚还能醒过来,用带着尖细的声音说道:“见过寿王,睦王,不知二位大王(dai四声)有何吩咐?”
李晔强压着怒火,沉声道:“速去准备些膳食来,八郎已多日未食。”李晔命令道。中官应了一声,抬头又看了李倚一眼,缓缓退出帐篷。
李倚心中暗自思忖,一个微不足道的中官,竟然对亲王毫无敬意,由此可以看出,当今大唐亲王的地位已然是摇摇欲坠了。待中官磨蹭着退出去后,李晔愤愤道:“这些阉人真是越来越令人憎恶了!”
李倚苦笑一声,:“阿兄莫气,如今局势动荡,阉人专权已久,我们当以大局为重,徐徐图之。”
李晔听见李倚的话语有些惊奇,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微微颔首,“八郎说得有理,只是每每见这些阉人嚣张跋扈,心中实在愤懑。”
李倚不语,自唐朝安史之乱以后,朝廷猜忌武官,宦官开始慢慢掌管禁军,到德宗朝时,禁军改革,宦官集团彻底掌握禁军,甚至可以通过禁军废立天子。
再到如今僖宗朝,田令孜重建神策军,虽然同样掌握禁军,不过控制力已大不如前,宦官担任的两军中尉已经无法直接驾驭军队,实际军权都在军使、都头手里,宦官掌握军权也只能靠结成养子的方式来控制神策军。
这也许是收回军权的一个关键之处。李倚很快就适应自身身份,开始考虑起帝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