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壶岭上。
魏大勇刚刚发射完第五发子弹,正要重新装填时,忽然发现山脚下的火把和手电筒全都熄灭了。
这一下魏大勇懵了,没了光源怎么打?
“**!”他忍不住咒骂起来,“这些该死的小鬼子真够狡猾的,竟然想到把火把和手电筒都关掉?”
“你瞎说什么胡话呢?”
王喜奎不耐烦地呵斥道:“要是连这种小伎俩都想不到,那他们岂不是连猪都不如?”
“嘿,黑狼一号你别乱说猪的事情。”王野笑着插嘴,“猪可不傻,你们知道吧,二师兄比你们几个都聪明多了。”
“哪个二师兄?”魏大勇疑惑地说,“我师兄在登封那边。”
“哎呀,我说的是猪八戒。”王野回道,“谁提你师兄了?”
话还没说完,王根生突然高声喊道:“小鬼子来了,开火!”
占据着通往山顶唯一狭窄通道的另一挺仿制捷克轻机枪随即怒吼起来。
回头一看,只见十几名鬼子正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在夜色掩护下悄悄靠近,结果被王根生的轻机枪堵了个正着。
机枪子弹所到之处,
十几个鬼子纷纷倒在地上。
还有好几个鬼子摔下了两旁的悬崖。
这个高度摔下去,恐怕会粉身碎骨。
鬼子的第一轮冲锋很快就被击溃。
看着最后几个鬼子也被王野和黑狼小组的战士逐一击毙,王根生马上转头大声喊道:“白二、白三,快装弹匣,没子弹了!”
吴三喜和谢伟立刻冲上前去,抓起箱子里的7.92毫米毛瑟散弹,迅速往弹匣里压装,很快每人装好了二十发一匣的弹药。
王根生随即更换了枪上的空弹匣。
刚换完弹匣,第二波鬼子又举着步枪冲了上来。
毫无迟疑,王根生扣动了扳机,顿时枪口喷出炽烈的火光,仿佛死神挥舞的火焰鞭,狠狠抽向山路上的敌人。
鬼子们惨叫着纷纷倒在山路上。
……
半个小时眨眼就过去了。
骑兵第一中队长上野雄一脸色灰暗地走到黑岛森田面前。
“指挥官,这里的地势对我们相当不利。”上野雄一脸色阴沉地说,“那些游击队早已修筑好防御工事,从下面向上进攻的难度极大。”
“刚刚,我们的第一小队尝试了三次,”
“才推进到百余米就被逼退了。”
“而且有三十多名士兵阵亡或重伤。”
“混蛋!废物!饭桶!一群废物!”
黑岛森田完全不是温和的性格,立刻大发雷霆。
上野雄一一连挨了五巴掌,脸顿时肿了起来。
黑岛森田继续说道:“再给你半个钟头的时间,如果还是不能摧毁那两处机枪火力点,你就去向天皇谢罪吧。”
“是!”上野雄一猛地低头行礼,垂头丧气地离开。
目送上野雄一离开后,黑岛森田也陷入忧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一点。
每在这儿多停留一分钟,奇袭的可能性就会减少一分。
即便不靠奇袭,黑岛部队也有能力摧毁这个地方,但想要抓到八路军的重要人物却几乎不可能了。
因为拖延太久,八路军总部必然已经收到风声并转移,那时他们的行动就毫无意义。
这对黑岛森田而言是无法容忍的。
他的目标始终是八路军总部!
当下黑岛森田心中盘算,只有半小时!
半小时后若还无法拿下山岭,就强行突破。
毕竟山上只有两挺机枪,其他都是……
……
王根生的枪管已经被烤得发烫。
敌人不顾生死地发起冲锋,他们的机枪便一刻不停地扫射。
短短几分钟,机枪枪管就被打得炽热发红。
“水!快浇水!”王根生一边激烈射击,一边大声喊道,“再不浇就要炸膛了!”
吴三喜急忙摘下水壶,打开盖子将水泼到枪管上,只听见“滋”的一声,一股白烟腾空而起,灼人的红光这才被压制下去。
王根生换上新弹匣继续疯狂开火。
忽然,前方的山路空无一人。
刚才还嚎叫着向上冲击的敌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已死去的士兵甚至被同伴拖走。
整个世界顿时陷入沉寂。
无论是在茶壶岭顶还是山脚下。
不仅声音消失了,连光线也随之隐去。
天地间骤然寂静如死,黑暗如墨。
这种突变让战狼小队的队员们感到一丝不安。
老兵最惧怕这种静谧,在枪炮轰鸣的战场能安稳睡去,可在此般寂静里,却会从梦中惊醒。
魏大勇一脸慌乱:“怎么回事?”
王野依旧冷静,从腰间悄无声息地取出一颗手榴弹。
拉开保险销,用引信猛击岩石后,用力掷向茶壶岭下方。
手榴弹近乎自由坠落,五秒左右下降约一百二十米,精准落地,随即“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借着手榴弹爆炸的光芒,守在茶壶岭上的战狼们看到,
黑压压的敌军骑兵正成四列纵队,从岭下缓缓行进而来。
鬼子滑头得很,竟打算趁着夜色掩护偷偷摸摸地穿过。
王野立刻喊道:“土狼,野狼,把火力全开,别再省弹药了。其他人跟我一起朝山下投掷手榴弹,把手榴弹全都扔光!”
刘东堂随即对着山下疯狂扫射。
王根生也调转枪口,朝着山下全力射击。
王野和其他剩余的几头战狼也争先恐后地往山下扔手榴弹。
茶壶岭上的战狼虽然只有九头,但占据了地利优势,瞬间爆发出来的火力相当凶猛,黑岛联队的行军队形顿时大乱。
别说骡马,就算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战马,在手榴弹近距离爆炸时也会受到惊吓,进而失控,四处乱撞。
看到这一幕,黑岛森田差点气歪了鼻子。
当下黑岛森田只能下令让联队主力撤回。
因为硬闯八路军的机枪和手榴弹封锁线,代价实在太大。
而且据守在山岭上的八路军不可能有足够的弹药和耐力,这样的火力强度根本支撑不了太久,所以等八路军的火力减弱后再通过也不迟。
然而,这伙八路军却比预想中还要狡猾。
黑岛联队一撤退,八路军也就停止了射击。
黑岛联队一前进,八路军又开始了猛烈射击。
这样反复拉锯了大约半小时,就在黑岛森田快要完全失去耐心,准备不管不顾强行通过时,山岭上的八路军突然安静了下来。
“笨蛋,你对八路军的麻雀战术一无所知!”
黑岛森田反手给了黑岛次郎一个耳光。
西竹一在一旁解释说:“次郎啊,这并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那些土八路神出鬼没,咱们联队根本找不到和他们正面对抗的机会!”
“找不到机会又能怎样?”黑岛次郎吼道,“干脆把阳村给灭了,把整个太行匪区都扫平算了!”
“接着呢?”黑岛森田问,“如果我们进军阳村,或是清剿太行匪区的路上,一直被土八路采用游击战术骚扰,从开始到结束,每天都可能有士兵牺牲,你觉得我们黑岛联队的一千三百多名士兵能撑多久?三天还是五天?”
黑岛次郎哑口无言,确实没有解决的办法。
即便待在据点里都被土八路欺负得厉害,一旦到了野外,情况只会更糟。
“滚回去!”黑岛森田呵斥道,“立刻给我滚!”
黑岛次郎恶狠狠地瞪了黑岛森田一眼,极不情愿地离开了。
看着黑岛次郎的身影渐行渐远,西竹一有些担忧地说:“联队长,我觉得次郎的情绪不太稳定,得提防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不用操心。”黑岛森田挥挥手说道,“他不敢乱来的。”
西竹一本来还想劝说几句,但话到嘴边却转而谈起了别的事情。
“联队长,这样拖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西竹一严肃地说道,“如果土八路每晚都在虎亭据点附近开炮,我们联队的士兵就永远别想好好休息,久而久之,军心会出问题,士气也会低落。”
“我又何尝不明白这一点?”黑岛森田低声说道,“可眼下只能忍耐。”
西竹一道:“要不咱们在外围三至五公里的地方设几个小据点,每处派一支骑兵巡逻队驻守如何?”
“兵力不足的话,还能找皇协军支援。”
“工事不用太复杂,建个简易炮楼就行。”
“这样能有效保护虎亭据点了。”
提出建议后,西竹一颇为满意,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然而,黑岛森田冷不丁泼来一盆冷水:“此计大谬!”
“目前虎亭只是受点小骚扰,若按你所言建外围据点,土八路很可能直接将据点攻破,反而造成更大损失。”
“哪有那么容易?”西竹一反驳道,“若是外围据点遇袭,虎亭主据点可派大队去救援。”
“可你怎么确定敌人攻击规模?”
“就算规模不大,就能完全忽视吗?”
“先前那土八路一人便毁了一座炮楼!”
黑岛森田接连发问,继续道:“要是真按你这个计划行事,联队主力怕是连觉都别想睡,整日忙着救援了。”
西竹一哑口无言,苦恼地说:“那还有什么法子呢?”
黑岛森田目光闪烁,说道:“我说的是隐忍!”
西竹一追问:“要忍到治安肃正战开始吗?”
黑岛森田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