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来,这桩婚事是他们高攀了。
但他们的女儿,本也被教养得十分出色,配那侯爷的儿子,也绰绰有余了。
只是,若被这般羞辱,他们定然也是不愿意的!
却谁知,自家女儿竟然还真看上了顾家的儿子,而且还是另外一个。
苏母语重心长道:“阿枝,你尚年幼,可知何为喜欢啊?”
苏南枝坚定道:“我知道。我也知道,我这辈子非顾澜不嫁!”
苏父被这话气得拍桌子,“糊涂!”
小小年纪,说什么非谁不嫁这种话,往轻了说是不知所谓,往重了说便是不知廉耻。
更何况,原本定下的便是顾家长子,如今顾家长子闹出这种事情来,他们却巴巴地要把人换成顾家次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苏家多想攀上他们顾家这根高枝!
旁的不说,且说此事传扬出去,苏南枝日后便成了大周的笑话!
她这么巴巴地嫁过去,还不知道顾家的人会如何轻视她呢!
却没想到,安远侯那边也遇到了如此难题。
他坐在凳子上,气得头都痛了,只能以手扶额,安远侯夫人便在旁边为他顺气,然后蹙眉看着两个跪在地上的儿子。
大的那个是后来才慢悠悠跪下的,小的那个是最开始就主动跪下的。
扬言自己喜欢苏南枝,要娶她。
安远侯真是越想越气,直接拿起茶杯就砸过去!
顾澜能躲开。
但这个时候,他哪里敢躲?
就这么硬生生挨了一下,瞬间头破血流。
安远侯夫人惊呼一声,虽说也气恼两个儿子这般不懂事,但比起丈夫来,自然是更心疼儿子。
那可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本来在替安远侯顺气的,这下也跟两个儿子站在一边,气得给了他一掌。
但为了丈夫的面子,也没在两个儿子面前教训他。
看着顾澜额头那明显狰狞的伤口,安远侯也愣住了,因着心虚,也恼火不起来了。
可仍旧气恼道:“你当人家苏家是什么不要脸的人家吗?!咱们这般羞辱,他们还巴巴地把女儿嫁过来?!人家恨死你了!”
他指着这两个逆子的手都在颤抖。
真是越想越气!
顾昭便道:“爹娘,阿枝是个好女孩儿,她嫁给我们顾家,自然是我们顾家的福分,更何况她喜欢的人本就是阿澜,如此一来不是正好吗?”
顿了下,他接着又道:“不过此事的确是我们不妥,不如……等会儿爹娘带头,让我与阿澜登门道歉?”
顺便关起门来,两家说一些知心话。
安远侯是个直性子,没那么弯弯绕绕的东西,他都被顾昭这番话给气笑了:“哈!你顾昭顾大状元还真是好脸面啊!做出这种事情,还好意思登门!?不怕人家当街放狗咬死你吗?!”
顾昭淡定道:“苏家人还不至于这般失了礼数。”
安远侯自然知道,苏家虽不如他们顾家权势大,却也是书香门第,那苏南枝更是京城有名的贵女,虽然私底下不少人都说苏南枝配不上顾昭,可实际上他们心里都清楚,若非顾家和苏家早早便定下婚约,只怕苏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苏家即便心中有气,也自然不会做到这份上。
但这不代表他们顾家就得上门,让人家憋着这口气!
反倒是安远侯夫人心思细腻,又深知两个儿子的为人,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她看着顾昭道:“阿昭,你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因为阿澜喜欢阿枝,才故意这般行事?”
顾昭下意识否决,“自然不是。”
他又坚定道:“我一定要娶明月。”
可已经冷静下来的安远侯夫人,如何看不出自己儿子的心意?
那眼神早就出卖了他。
男儿三妻四妾,本也没什么,若顾昭真心喜欢那叫明月的姑娘,等他把苏南枝娶进门,再好生商量,也并非不行。
横竖只是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也碍不着苏南枝的位置,顾昭也定然做不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
但若是顾澜也喜欢苏南枝,而顾昭有意成全他们,便一切说得通了。
只是,此事不能这般传扬。
否则很快便演变成苏家女儿在他们顾家两个儿郎之间盘桓不定,水性杨花。
这世道对女子,终究是凉薄一些。
故而无论是何缘由,行事都得十分小心。
安远侯也逐渐冷静下来了。
他对安远侯夫人对视了一眼,又瞧向外面的丫鬟下人,虽都没再说什么,可已心知肚明。
难怪顾澜要跪下那么说。
许久之后,安远侯夫妇也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
而后备上重礼,亲自去苏府赔罪。
苏家人自然不会将堂堂安远侯拒之门外,见面之后也都十分客套。
但安远侯夫妇还是把姿态放低了,言语间巧妙地化解了顾昭对不住苏南枝一事,而是说道:“这逆子犯下此种错事,我们这当父母的也实在是没脸,但顾家也向来不愿束缚他们,如今顾昭同那女子两情相悦,那女子又怀了顾昭的骨肉,此事也只能如此了。”
之后顿了顿,“只望,此事不会累及阿枝与阿澜的婚事。”
苏家父母震惊,面面相觑。
没想到安远侯夫妇竟会这般说。
安远侯夫人又赔笑道:“阿澜这孩子,自小便执拗,他自小便认定了阿枝,也早就同我们讲了,只是他一直在边关未归,当年也不知归期,我们不敢上门叨扰,如今他既回来了,那自当是早日完婚了,亲家们觉得呢?”
苏家父母本来就因为苏南枝的苦苦哀求而为难,如今,安远侯都自降身份,主动上门求亲,他们又岂能拒绝?
便当是为了女儿,也该应下这门婚事。
况且,京中如今的局势,他们苏家也看在眼里,就连苏礽都觉得……澹台冥赢面更大一些。
顾澜骁勇善战,但也不失文人风骨,又是澹台冥身边的亲信,看着也稳重,若是将女儿嫁给他,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故而……苏家也只能松口了。
但之后的几日,安远侯都派人上门送了不少礼,以示诚意。
几日之后,京城便有了传言,说是当年安远侯是看不上苏家的,虽然两家联姻了,却是将苏家的女儿许配给自己的小儿子,那顾昭身为嫡长子,自然是要继承家业的,故而,打算为他寻一门更好的婚事。
本想着,等顾昭成婚之后,再让顾澜同苏南枝成婚,却没想到顾昭闹出这种事情来。
原本瞧不起苏家的安远侯,为了掩盖住这场笑话,只能登门求原谅,希望苏家不要因为顾昭闹出的事情,而解除了与顾家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