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经历了朱诚找茬的那件事情后,军营里不少人看着晏青禾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似乎暗地里得到了什么消息,见到晏青禾都下意识绕道走。
往常有些士兵还敢在看到晏青禾的时候指桑骂槐,如今,却没人敢出声了。
哪怕是朱诚再看到他,也都立马顿住脚步,迟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晏青禾倒是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他知道自己在这里是不受欢迎的。
哪怕他没杀了那些企图羞辱原主的士兵,这里的士兵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毕竟原主的身份本就尴尬。
这段时间他也已经查清楚了。
晏义成是皇后那边的人,也是害死先皇后的罪魁祸首之一,与澹台冥是杀母仇人的关系。
而且,正是因为晏义成格外针对澹台冥,想把澹台冥弄死在这边境内,才会在粮草等方面做手脚,这里的士兵才会过得格外艰难。
军头同晏青禾说过,有一年正值严冬,北越来犯,这里急需粮草和棉衣,澹台冥已经往京都送了几次急报,但朝廷却迟迟没有送来所需的粮草和棉衣。
后来好不容易送来了,却都是些发霉的粮食和裹着柳絮的棉衣,那一仗死了很多士兵。
虽然靠着澹台冥的领导,他们打赢了那场仗,但士兵却死伤无数。
甚至很多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却留下了不少病痛,之后便是还能上战场,也没了之前的英勇。
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晏义成。
甚至在他们打赢了这一场仗后,晏义成还在朝堂表示,经过这一仗便可以得知,他们送来的粮食和棉衣是完全足够的,不但没有任何嘉奖,甚至还责怪边境的将士吃得太多,怀疑以前送来的那些粮食都被他们故意囤积起来,拿去卖了。
还要治他们的罪。
是朝中的几位阁老看不下去了,在朝堂上破口大骂,骂得那晏义成狗血淋头,他才不敢再议论此事。
但从那以后,朝廷送来的粮草和其他生活物件也越来越少了。
澹台冥也不得不缩衣节食,用其他的法子为将士们换取粮食和衣物。
而此类事件,这十三年里数不胜数。
讲真的,得知了这些往事后,晏青禾觉得澹台冥在先皇后的忌日没直接让人把原主大卸八块,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人的情绪本就复杂幽深的,对仇人之子善良……换做是晏青禾也做不到。
叹了一口气,晏青禾垂眸看了看手中的书,又抬眸看了看澹台冥的营帐,犹豫着没有过去。
他转身想走。
可是脚才迈开两步,又忽然顿住了。
忽然这般矫情,倒也不是全然因为得知了太多的往事,而是他忽然发觉,澹台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接纳他,实在不可思议。
上位者的心思本就难猜,若是猜错了,亦或者踏错一步,他就死无葬身之地。
倒不如乖巧地留在那火头军里。
若他是澹台冥……
晏青禾认真想了想,觉得若他是澹台冥了,亲生母亲惨死眼前,被父亲和继母算计着来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每天都在提心吊胆自己哪天就死了。
吃尽了苦头,结果还要被迫迎娶仇人的……儿子!
简直奇耻大辱!
若是他,真恨不得将这所谓的太子妃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哪怕知道对方是无辜的,可……谁不无辜呢?
人在经历了太多的心酸苦楚时,心是逐渐麻木的,甚至在逆境中,都得靠着仇恨才能活得下去。
反正他是善良不起来的。
用着原主的身体,晏青禾都这般想,更何况是澹台冥吗?
晏青禾实在是……怕了。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澹台冥的帐帘被人掀开。
有人走了出来。
晏青禾猛地抬眸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期待还是害怕,亦或是不安。
但看到出来的人不是澹台冥,而是军营里的一个将领后,他便暗暗松了一口气。
心想着,还是算了吧。
看这将领的脸色并不好,想必是进去跟澹台冥汇报什么不好的消息,那澹台冥此刻的心情应当也是不美妙的。
他这会儿进去背书……搞不好会被“连坐”。
正打算离开的时候,那将领却已经朝着这边走来。
晏青禾本以为他是路过这边,便垂着眸子恭敬地往旁边退了退,不想挡道。
却没想到,那将领直接在他面前站定,而后讥讽冷笑,“以色侍人的孬种!”
嘿!
晏青禾不爽了!
本来他心情也不好,此番已经是十分避让与恭敬了,这人却还专门跑到他面前骂他。
这就不能忍了!
晏青禾抬眸,微笑着说道:“狗仗人势的废物。”
那将领立马怒了,“你说什么!?”
晏青禾又笑着说道:“我说,你这庸碌无能的渣滓,狗仗人势的废物……在这里对我狗吠什么呢?我听不懂。”
“你……”那将领气得额头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仗着自己身材高大,伸手便要抓着晏青禾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可晏青禾早就看穿了他的动作,不过稍微侧身,便轻易避开了他的手。
眼见他还要朝着自己抓来,再次侧身避开的同时,书被他快速地放入怀中,而后一手巧妙地格挡住那将领朝着他抓来的手,一手反揪着对方的衣领,提膝狠狠一击其腹部,趁着对方吃痛惨叫的时候,一个过肩摔!把人猛地摔在了地上!
最后,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力气,把摔在地上的人又直接提了起来,再次重摔在了地上!
那将领惨叫得更大声了!
他面色痛苦不堪,竟无力反抗!
而晏青禾就直接跨坐在对方身上,一手掐住对方的脖颈,一手利索拔出对方藏在身上的匕首,插在了对方的指缝间。
那一刹,连周围的士兵都没反应过来!
那将领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身上的疼痛让他愤怒不已,他忍着痛怒吼道:“竖子!不要以为你有几分姿色,便可以仗着殿下的宠爱任意妄为!早晚有一天,殿下会杀了你!”
晏青禾却丝毫不怕。
他脸上甚至还带着笑,俯身时,发丝飘落垂在身前,遮住了脸颊两边的光线。
看起来,却格外的瘆人。
他说:“论美貌,我有,你无。论才华,我三两个月便能将一本书倒背如流,如今就连殿下都夸我聪慧,这军营里没几个人是我的对手。论武力……呵,你更是远远不如我。”
“以色侍人我可,建功立业……我也可!”
“所以你说,在你和我之间,殿下是会选择你,还是选择我呢?”
“殿下是杀你,还是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