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瑟解释，“今天照相，照相师傅建议我把头发扎起来。”
“嗐，你别听他的，老古董，还是卷发洋气 ，像电影明星似的。”
柜台里的徐丽娟伸手把她头发拆开，又抖开，“这么扎头发，头皮还疼呢。”
陆锦瑟问，“那你怎么还这么扎着呢？”
“我妈说我脑袋后面有勺子，扎马尾正好可以遮一下。”
徐丽娟打开饭盒，露出里面的高粱米饭和辣椒炒鸡蛋。
“有勺子？我看看。”
陆锦瑟抬手摸摸她的后脑勺，好像是有些鼓溜。
“那你为什么不剪短发？”
徐丽娟无奈，“因为我喜欢长头发啊，发量还不多，要是有你这么厚的头发就好了。”
陆锦瑟出主意，“丽娟，你也烫头吧？烫头显得头发多。”
徐丽娟递给她一个凳子，“我等结婚再烫发，先梳马尾吧，扎几天习惯就不疼了。”
陆锦瑟接过凳子坐下，打开饭盒。
“丽娟，我这有麻团，给你尝尝，可好吃了。”
这是陆锦瑟前天在市场买的点心放空间，上班正好拿出来当午饭吃。
这个年代上班都是要自己带饭的。
“好。”
徐丽娟接过来，咬了一口，“嗯，很香，很甜，对了，锦瑟，你刚才说照相，照什么相啊？”
陆锦瑟靠在她耳边小声说，“丽娟，我告诉你吧，我今天上午请假登记去了。”
她不能再隐瞒了。
呃！
正在吃麻团的徐丽娟一抻脖子，噎到了。
眼珠溜圆。
“登记？姐妹儿，你不是和许岳山分手了吗？什么时候和好的？”
陆锦瑟看见从隔壁柜台投射过来的目光。
她把手放在嘴边，用只有徐丽娟能听见的声音说。
“不是他。”
“啥？”
徐丽娟更惊讶了，“那是谁？这才几天，你就找到新对象了？”
陆锦瑟点头。
“嗯。”
“我的妈呀，这么快！锦瑟，你是我的偶像。”
徐丽娟端饭盒从柜台里面出来了，“走，我们去外面谈，这里说话不方便。”
她又对隔壁的售货员大声说，“丽丽，有顾客来，帮我照应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徐丽娟回头拽着陆锦瑟离开供销社。
……
她们一人端一个饭盒在供销社后面的院墙旁。
陆锦瑟把怎么遇到的顾云城，又怎么说到结婚的前情后果都跟她说了。
徐丽娟在听她说的过程中，饭都吃完了。
难得安静的思考五秒。
“锦瑟，据我所知，暗恋你的人有好几个呢，你为什么偏偏选顾云城呢？不会是看中了顾家军中的背景吧？”
“丽娟，我是那种趋炎附势之人吗？这个问题的答案，等你看见他本人的时候就知道了。”
陆锦瑟也没细说。
“dang！”
徐丽娟用筷子一敲饭盒，发出一声脆响，“听你这么说，我更好奇了，什么时候让我见上一见顾团长？”
陆锦瑟说告诉她，“他晚上来这里接我看电影，你就能看见了。”
“那我到时候可要好好看看，锦瑟，你嘴真严，登记才告诉我，我们可是好朋友，都不用我把关。”
徐丽娟撇着小薄片嘴不高兴了。
陆锦瑟安慰，“我和他以前就认识，对他有所了解，不用把关，现在告诉你也不晚，我结婚时找你当伴娘。”
徐丽娟转气为喜，“好，我给你做伴娘，你什么时候结婚？”
陆锦瑟说，“结婚日子还没定呢，定下来就告诉你。”
徐丽娟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顾家下聘礼了吧？他家给什么了？他爸是军长，家里肯定有实力。”
“嗯，给了很多。”
陆锦瑟虽然是重生的，但依旧不能免俗。
男方给彩礼多，她也感觉很开心。
“很多？难道比三转一响和八百块钱彩礼还要多吗？”
徐丽娟的好奇心又被吊起来。
“嗯，比三转一响还多了一台电视、一个洗衣机和二百块钱。”
陆锦瑟重生后第一次跟朋友分享她的喜悦，眼里难掩喜色。
“天哪。”
徐丽娟一挥手，手里的饭盒差点扔了。
“这么多的聘礼？！顾家真有实力，洗衣机可是好东西，现在国内还没能力生产呢，顾家是从哪买来的？”
“我也不知道。”
陆锦瑟实话实说，市面没有卖的。
“太好了。”
徐丽娟羡慕，“有洗衣机，你以后就不用自己洗衣服了，听说把衣服放里面，放点洗衣粉。
洗衣机就转着圈的洗干净，你太幸福了，如果我未来婆家也能送我一台洗衣机就好了。”
陆锦瑟安慰她，“别急，用不了几年，洗衣机家家都会有的。”
八零年，洗衣机好像开始慢慢进入老百姓的生活中。
徐丽娟撇嘴不相信，“锦瑟，你可别安慰我了，怎么可能家家都有洗衣机？”
“真的。”
陆锦瑟继续说，“社会在发展，时代会进步，一切皆有可能，你没有洗衣机也没关系，如果不想洗衣服，就用我家洗衣机，我给你洗。”
“哈哈。”
徐丽娟拍拍她的肩膀，“不愧是我好朋友，说话就是敞亮，上你家洗衣服我可不好意思，费电字，你家顾团长会不高兴的。”
“不会的，他一点也不小气。”
“哈哈。”
徐丽娟又笑了，“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能当上团长的男人怎么会小气呢？”
陆锦瑟眼神有片刻的恍惚。
“丽娟，你妈说的没错，你不大笑的时候确实像护士。”
“我开心的时候才会笑，锦瑟，你是我们班里最早结婚的女孩子，我们都是幸运的，不用下乡，你知道吗？咱班有好多下乡的。”
徐丽娟忽然伤感。
“丽娟，下乡其实不可怕，最多两年就回来了，我是不放心爸爸，才不愿意下乡的。”
陆锦瑟调整气氛。
徐丽娟歪着脑袋，“锦瑟，你最近怪怪的，说话像半仙似的，一会儿恢复高考，一会儿洗衣机普及。
这又两年就回城了，教员说了，要我们把一辈子的青春都贡献到农村去！怎么可能两年就回来呢呢？我邻居家的大女儿下乡六、七年，还没回来呢。”
“丽娟，什么运动不是一阵风？不可能一直刮的。”
陆锦瑟适可而止，“对了，我结婚的事情，你知道就行了，别说出去，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她提醒徐丽娟保密。
“好，不说，我刚上班，和她们不熟，很少聊天，我们回供销社吧，顾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徐丽娟要回工作岗位。
“好，回去吧。”陆锦瑟也跟着走了。
……
晚上五点。
顾云城开着吉普车准时停在供销社对面的马路边上。
陆锦瑟在窗户里面看见他下车，拽了拽徐丽娟的袖子，小声提醒。
“哎，丽娟，你看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