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日的山路颠簸,芹娜和乐茶终于抵达了这座被群山环抱的偏远小镇——莫伦迪克。这座因水坝而形成的小镇坐落在两山之间的谷地,灰褐色的木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结冰的河道两侧,屋顶的积雪在正午阳光下泛着刺眼的白光。
牛车吱呀作响地碾过镇口的石板路,乐茶拄着拐杖从车斗里站起身,眯起眼睛打量着这座小镇:中央广场上立着一座结冰的喷泉,几个裹着厚毛皮的孩子正在冰面上嬉戏;铁匠铺的烟囱冒着滚滚黑烟,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隔着老远就能听见;杂货铺的木质招牌在寒风中微微晃动,上面用褪色的油漆画着麦穗和药罐的图案。
“就是这里啦!”芹娜跳下车辕,粉色发梢上的雪粒随着动作簌簌落下。她深粉色的眼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左耳边那根特别的羽毛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轻轻晃动。“乐茶先生在这里等一下哦,”她指了指杂货铺门前的木桩,“我把药材卸下来就好。”
乐茶点点头,拐杖底部的防滑皮革与结冰的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他靠在牛车旁,看着芹娜麻利地解开绑货物的麻绳。少女纤细的手臂抱起一筐晒干的草药,毛皮斗篷下摆随着动作掀起,露出里面朴素的亚麻长裙。她的脸颊因劳作而泛起红晕,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乐茶想帮忙,但芹娜近乎强硬地拒绝了:“乐茶先生的腿可不方便搬东西呢。”
杂货铺的门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老板从柜台后抬起头,脸上的皱纹立刻舒展开来:“哟,小芹娜来啦!”他放下手中的羽毛笔,“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
“老样子啦,”芹娜将草药筐放在柜台上,粉色睫毛上沾着的雪粒在温暖的室内迅速融化。“白芷、柴胡还有您上次要的龙胆草。”
乐茶透过结霜的橱窗看着这一幕。芹娜交谈时左耳边那根粉色羽毛会随着她点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在室内昏黄的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拐杖顶端的木质纹理,作战服袖口露出的手腕被寒风吹得通红。
“那位是?”老板突然朝门外努了努嘴,八字胡随着说话的动作一翘一翘的。
芹娜回头看了眼窗外的乐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是位受伤的冒险者先生。”她的声音突然轻了几分,“我在河边捡到的。”深粉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他可有意思了,整天板着脸写些奇怪的东西。”
老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柜台下取出一个老旧的亚麻钱袋:“这次还是老价钱。”金属硬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不过铁骨狼的骨头我们这儿可不收,你得去铁匠铺问问。”
芹娜接过钱袋,粉色发丝随着她鞠躬的动作垂落在肩头:\"谢谢您!那我们走啦!”
芹娜小跑着回到乐茶身边,钱袋在她掌心发出欢快的碰撞声。“搞定!”她深粉色的眼睛弯成月牙,“走吧,我们先去理发店,再去铁匠铺。”
走进理发店,乐茶立刻被室内温暖的空气包围,与外面零下五度的严寒形成鲜明对比。木炭火盆在角落里发出暗红的光,铁壶在炉子上冒着热气。镜子上凝结的水雾让整个空间显得朦胧而温馨。
芹娜已经坐在了靠窗的椅子上,粉色长发如瀑布般垂落。理发师——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正用骨梳小心地梳理着她的发丝。阳光透过结霜的玻璃窗,在芹娜的头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根特别的粉色羽毛在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
“从这儿剪?”老妇人比划着齐肩的位置,干枯的手指间银剪刀闪着冷光。
芹娜点点头,深粉色的瞳孔在镜中与乐茶短暂相遇又迅速移开。剪刀“咔嚓”一声合拢,一缕粉色发丝无声地飘落在地板上。乐茶不自觉地握紧了拐杖,桦木表面在他掌心留下细微的压痕。
随着剪刀的每一次开合,更多的粉色发丝落下。老妇人动作娴熟,偶尔停下来用梳子调整长度。芹娜的睫毛轻轻颤动,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裙边缘。当最后一缕长发被剪断时,她突然深吸一口气,肩膀微微放松下来。
“好了。”老妇人用软刷扫去芹娜颈后的碎发。镜中的少女焕然一新,齐肩的短发让她看起来更加精神,左耳边那根羽毛现在更加显眼了。
乐茶拄着拐杖向前挪了两步,作战靴踩在满地粉色发丝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是笨拙地问道:\"这是在……卖头发?”
芹娜从椅子上跳下来,粉色短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有些不习惯地摸了摸后颈,那里现在空荡荡的。“是啊,”她的声音比平时轻快,“村里的东西卖不了什么价钱。”手指绕着一缕短发打转,“我这粉色头发据说还挺值钱呢。”她突然抬头,深粉色的眼睛直视乐茶,“你觉得这样不好看吗?”
乐茶的耳尖瞬间红了。他慌乱地摇头,拐杖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声响:“不不不,我觉得额……”他的目光扫过芹娜清爽的短发,那根羽毛现在更加醒目了,“短发挺好的。”
老妇人已经开始将地上的粉色长发收集起来,用麻绳仔细捆成一束。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杂乱如草的头发和扎手的胡茬,从作战服内袋掏出几枚铜币:“我把头发和胡子理一下,”他比划着,“胡子全刮,头发留一指长……”
铜币落在老妇人掌心发出清脆的声响。乐茶拄着拐杖艰难地坐上理发椅,金属椅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镜中的自己让他吃了一惊——凌乱的胡须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头发像被炮火轰过的杂草——这哪是二十出头的青年,活像个流浪多年的老兵。
老妇人拿起剃刀在皮带上打磨,金属与皮革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温热的面巾敷在脸上时,乐茶不自觉地绷紧了肌肉。剃刀贴着皮肤滑过的感觉让他想起战场上擦过的子弹,但老妇人手法娴熟,每一次刮拭都精准而轻柔。
碎发簌簌落下,镜中的面容逐渐清晰。当最后一刀结束,乐茶摸了摸他头发。现在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只是眼神里仍旧透露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悲伤。乐茶知道——这一切都源于自己瘫痪的右腿。
芹娜站在门口,粉色短发在颈后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阳光透过门缝洒在她身上,那根羽毛随着她歪头的动作轻轻晃动:“走吧,”她笑着说,“去铁匠铺。”深粉色的眼睛里映着乐茶焕然一新的面容,笑意比先前更加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