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
程知礼皱眉:“就这?白云观是你的师门吧,你忘了你师父的结局吗?蚍蜉撼树,螳臂当车是什么值得歌颂的精神吗?放在现实里来看不过是徒增牺牲的蠢事。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小明星,如今既有口碑,又有人气,生活只会越过越好,和我作对于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白柳琉轻轻一笑,她今晚上了全妆,黑发雪肤,红唇艳丽,就算是偏向清冷的五官也在勾唇那一刻溢出几分妖冶气息。
“程知礼,从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我开始,我就确定那块石头背负的肯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秘密。我当然记得我师父为何而死,为了真相。”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抬起手将较长的一缕头发勾至耳后,平淡的语气像是在跟人闲聊今晚宴会上的菜品是否合胃口。
“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有意义才会去做,人是由自己的心控制的,是稀里糊涂的活着还是明明白白的死去,都取决于我自己的想法。师父当年将我推出了局外,我自己却想知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你们尽管派人来偷来抢,拿走了石头就算你们厉害,拿不走,那块石头就是我入局的钥匙。”
她随意地往身侧一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废话吗?”
程知礼看向地面的眼眸晦暗不明,像是藏满了沉重的心事,他拧着眉沉默了一会,最后摇头:“没有了,你自己保重。”
“嗯,多谢提醒。”
白柳琉转身走远,回到了喧嚣的人群中央,灯光为她聚焦,大大方方,光彩夺目,仿佛从来没染过阴霾。
回到酒店房间,苏洋心情非常好地哼着歌,自言自语道:“小白,你说咱们这个节目会不会请别人来做第二季?我觉得还是很有搞头的嘛,不过鹭岛肯定不能再去,观众都看腻了……”
也不用白柳琉回她,苏洋自己就能从一个话题说到下一个话题:“哎呀,卸妆水没盖紧,倒了一半,我先卸妆了小白,你等我一会。”
“嗯。”
枕头被子有些凌乱,窗帘也不知何时拉开了,抽屉开着一条缝,白柳琉不用打开自己的行李箱看也知道里面已经被人偷偷翻过。
他们能进一次她所在的房间,就能进第二次。
离岛之后,第一晚住的酒店便是对方的地盘,很难不让白柳琉心生警惕。她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早就把里面的东西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对方屡次走空,应该也知道她铁了心要和他们作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她本人就得出意外了。
只是白柳琉和她师父的情况不一样,她不是什么默默无闻的小道士,出了意外,也只有亲朋好友在意。
她只要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一举一动都被外界关注着,想要不显山不露水地除掉一个正当红的明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反而在他们一次次地对她出手的时候,向白柳琉露出了自己的马脚。
这家酒店所在的集团叫豪庭,法人代表姓谢,叫谢源坤。
白柳琉搜索与他有关的其他公司,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知道这个人在酒店餐饮行业的根系茁壮,好几家着名的星级酒店都归属于他的集团名下。
之前推倒白云观建造粮酒厂的富商她也查过,姓程,和程知礼一个姓,在房地产行业颇有建树。
再加上几乎垄断了黑派道士钱途的黑甲山道门协会……
程知礼背后庞大的商业帝国在白柳琉的眼前露出冰山一角。
难怪他那么狂妄自大,总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劝她迷途知返。
敷上了面膜的苏洋从浴室里走出来,因为张不开嘴,说话有些含糊:“我卸完了,小白你去吧。”
白柳琉忽然问她:“苏洋姐,你知道辛思鹭吗?”
“哦,哦,我知道,是不是那个……辛太后?你演过的。”
“嗯。”
“突然问她干嘛?我记得他们说,这是你演的所有角色里唯一能看的一个,哈哈哈。”
“没什么,突然想起来了。”
大家对辛思鹭的普遍称呼都是辛太后,或者辛思鹭。
但白柳琉记得程知礼不一样,他在辛宥出现的时候曾经因为愤怒而口不择言,称呼辛思鹭为娘娘。
娘娘?
他们又不是在演戏,程知礼何必避开名字叫得这么恭敬。
除非他们一直供奉着辛思鹭,以她为尊,称呼习惯了才会将这两个字脱口而出。
师父早就提过,一些道士会把鬼怪养在身边,控制他们谋财害人,黑白两派都不愿与这类道士为伍,但不代表他们本身不会做出养鬼这种事。
就算程知礼背后的道门在养鬼,可已经死了七百年的辛思鹭允了道士什么好处,才能反过来利用他们?
白柳琉握紧手里的硬币,起身走进浴室。
她在洗手池边的台子上抛了六次硬币,根据正反面得出六爻结果。
上坎下震,屯卦,刚柔始交而难生,卦象偏凶。
师父白蛰说,所谓卜卦,在卜的那一刻人的心里其实就已经有了结果,卜不过是一个确定而已,如果已经下了决心,卦象再凶也会去做。
正所谓物极必反,否极泰至,事在人为,上天焉知已经确定了吉凶的事不会有转机?
道家人天生乐观,随性自在。
每次卜出吉卦,白蛰便会说:“嗨呀老天保佑,此事必成。”
若是卜出凶卦,他就会把铜钱往口袋一扔,眉毛一竖,气势恢弘地指着天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本道倒要看看有多凶。”
想到师父,白柳琉目光一柔不自觉的勾起了唇,把硬币扫在一边,低声喃语。
“本道倒要看看有多凶。”
——
节目结束第二天,门口仍然蹲着不少人。
几位艺人买的是差不多时间的机票,于是约好了一起去机场。
过了今天他们就会分道扬镳,飞往全国各地,继续之前的生活工作,虽然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但是否真的会继续联系,彼此心里都有数。
曾经在荒岛上相依为命的六个人,离开了小岛,或许今后再也不会有交集。
“肖漠北!漠北宝宝!你受苦了,妈妈给你投了票,但是妈妈永远爱你……”
这么多熟人在身边,突然被粉丝疯狂地叫宝宝,肖漠北的社恐又犯了,恨不得把别人耳朵都捂起来。
他偷瞄了一眼白柳琉,她背对着他,正在给粉丝签名,并没有因为他这边能叫破耳膜的动静而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