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暑假非常短,稍稍休息后,学生们再次返回校园,投入到了紧张而忙碌的高三生活。
盼盼小心翼翼的应对着高三的学习,虽然成绩下降了,但她知道,她不能急。相对于成绩来说,她更希望头不再疼,希望身体早日恢复。
盼盼等着身体痊愈,等得快要绝望,她以前 不信神灵,但现在,在宿舍无人之时,她像很多长辈那样,双手合十,向前方虚拜,求天上神灵保佑自己早日康复。
她没有向任何人诉说自己无助,包括好友静文。
或许是她的拜求感动了神灵,又或许是她的身体战胜了病痛,渐渐的,她可以听那个大喇叭的声音,她开始跟得上老师上课的思路,做这些事时,她头疼得不再那么厉害,这让盼盼欣喜欲狂。
虽然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学习能力仍不如从前,但已经能够正常学习,她已经很知足。
高三下半年的时候,在大家开始一轮又一轮的疯狂的刷题时,盼盼已经能去做课间操了。
盼盼永远记得她再一次做课间操的情形,那广播体操的配乐,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那课间操的动作,是世界上最美的舞蹈,天空是那么的蓝,云朵是那么的美,同学们的脸色都洋溢着笑容,盼盼和同学一起,舒展着四肢,泪水从她脸庞滑落,她是如此的喜悦。
她的成绩在慢慢的在回升,虽然再也没有达到之前水平,但比起低谷时,已经好的不止一点半点。
静文见盼盼恢复高兴,也惊叹她成绩上升如此之快,不止一次的问她:“盼盼,你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盼盼诚恳的回答:“也没别的方法,就是学啊。”
静文颇为羡慕的说:“我也在学啊,但我的成绩怎么一直这样呢?”
静文不止一次的感叹:“我要是能考上本科就好了。”
关于静文的苦恼,盼盼也无能为力,她只能努力的向静文讲解那些题的解题思路,但这似乎没什么用,静文的成绩一直那样,不好也不坏,贺增伟的成绩和静文的不相上下。
盼盼的成绩持续向好,未来又向她展示了美好的一面,似乎只要她跨过高考那道门,就可以拥有这美好的未来。
盼盼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
高考前的某个周末,盼盼和所有同学一样,回了一次家。
那天,她走进家门,看到爸爸正在把那把陈旧的竹木梯子放在房檐旁,盼盼向爸爸打招呼,爸爸一边回应着她,一边稳了稳梯子,准备爬上去。
盼盼赶紧上前,给爸爸扶住了梯子,问爸爸:“房顶又漏雨了吗?”
爸爸一边检查这房顶,一边说:“是啊,前两天下雨,屋顶上又有一块开始漏雨。”
盼盼担心的问:“漏的厉害吗?”
爸爸宽慰她:“不厉害,只是这次潮湿的面积有些大,得好好检查一下。”
爸爸顿了顿,又说:“房子的事你不要担心,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安心准备高考。”
盼盼忙应道:“哎,我知道。”
爸爸检查完,晃晃悠悠的从梯子上下来,就在父女二人合力想把梯子挪到不碍事的地方时,表姨来了。
这表姨,盼盼一点都不喜欢,如果不是她,姐姐也许还在上学,但来了就是客,盼盼又是晚辈,只能笑着把她往屋子里请。
表姨不知盼盼的心思,脸上一朵花似的笑道:“呦,盼盼在家呢,过两天就高考了吧,好好考,争取像你芳芳姐一样,上个本科。”
表姨的女儿芳芳,前年考上了一个三本院校,表姨得意了好久,到处显摆,瞧,现在还显摆呢。
盼盼笑了笑,不接表姨的话,问:“表姨,你找我爸有事?”
“是啊,是啊,我来看你家的猪,有没有大到可以杀的,我外甥娶媳妇,想找一头猪杀了,好招待客人。”
爸爸带着表姨去看猪了,盼盼不愿意应付表姨,没有陪着去。表姨看罢,又和爸爸说了一会子话,便告辞走了。
盼盼在家休息了一天,便返回了学校。
高考前的那晚,盼盼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妈妈变成了表姨的样子,用异常兴奋的语气给盼盼说:“你要是不上大学,这几年就能给家里挣三四十万呢,咱们家马上就可以盖新房了。”盼盼努力的求妈妈:“让我上学、让我上学。”
但妈妈不理会她,继续念叨着:“盼盼,你想不想住新房?想不想?”盼盼隐约知道那不是妈妈,她努力的想看清妈妈的面目,终于,妈妈又变回自己的样子,但妈妈皱纹比以前更深,用无比忧愁的语气问盼盼说:“盼盼,家里房子漏雨了,怎么呢?“
盼盼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妈妈, 正在发愁之际,妈妈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对盼盼说:“盼盼啊,你要比芳芳考得好,你一定要争气啊,你看,妈妈都老了。”
妈妈说完这些话,她那原本有些花白的头发,一瞬间全变成了白色,那白发开始长长,并把盼盼紧紧地包裹住。盼盼想从这些白发中挣脱出来,但白发却把她越缠越紧,正在这时,她看见一道道的皱纹在妈妈的皮肤上蔓延开来,霎那间,白发缩了回去,妈妈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用无力的的声音喊着:“盼盼。”
盼盼看到妈妈如此苍老,心中大恸,她想上前抱住妈妈,却扑了个空。
妈妈呢?妈妈去哪了?盼盼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宿舍里,大部分人都在酣睡着,有个同学就着手电筒的光在看书,见盼盼猛地坐起来,吓了一跳,但很快恢复平静,小声道:“你也睡不着吗?起来看会书吧。”然后就自顾自的继续看书了。
盼盼一时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她呆呆地坐了一会,渐渐知道刚刚是做噩梦了,也慢慢反应过来天一亮就要高考了,盼盼躺下想再睡一会,但睡意全无,她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点点的泛白,起身,洗漱 ,准备上考场的物件。
盼盼不觉得自己没有发挥好。
不久,高考成绩公布,她的分数超过了二本线,但没到一本线,最后几次模拟成绩和她成绩差不多、甚至不如她的人,都上了一本线。
盼盼哭了。
那曾经做过的一摞摞的试卷啊、那曾经无数个寒窗苦读的日夜啊、那曾经的忍耐和坚持啊,怎么才换取了这么点分数?
那天,风雨交加,爸爸无助的看着房顶,盼盼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