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纤纤到孟文州工地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半罢工了,这里的人都还在低着头各种做着手头上的活儿。远远看过去,这群不断挥动着工具的他们,像极了听从指挥又不知疲倦的蚁群。
“不怕苦……不怕累……”
高音喇叭里发出着鼓励人心的声音,就是这会儿的风有些大,把话吹的断断续续的,让人听不真切。
夏纤纤把自行车支在路边,拎着东西往工地走。离得近了,才看清这些人,个个都是灰头土脸的,衣服上还结着碱盐,就像刚从土里刨出来似的。
“哎哟!这是谁家媳妇啊?“
有这认识的先孟文州一步发现了她,嘴里怪声怪气地闹了起来。
孟文州正弓着腰夯土呢,就听见这起哄的声音,抬头一看,他人就愣在那里了。
“老五,老五,是弟妹来了。”
还是孟文山喊了两句,他才回过神来。
夏纤纤身上脏污,和他们这些泥里打滚的家伙比起来,不是不逞多让的。她虽是在医院对着镜子梳洗整理过,但衣裳上的凌乱还是能让人一眼看清的。孟文州又对着不远处的自行车看了看,这是怎么了,不小心摔了跤?身上有没摔伤啊?
他放下手里的镐子,快步的朝夏纤纤走过去。等到了跟前,他又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了遍夏纤纤,连头发丝儿也不放过。
见她气色还好,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你怎么来了?“
夏纤纤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可孟文州这狼狈样却是一眼看的个分明儿。
“来做什么?来修路挖土!”
夏纤纤听了这话,就没好气的白了孟文州一眼,怎么,在这干活伤脑子的吗?
孟文州也不敢接话,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她。
罢了罢了,不跟傻子生气,夏纤纤从包里掏出个军用水壶,盖子打开,给他递了过去。
“喝两口吧,也不知道这水还热不热了。”
待孟文州喝了两口,她才接着问道:“你们这还有多久呢?”
“得等天黑了吧。”
夏纤纤了然的点了点头,收回水壶,又从包里掏出个油纸包,鸡蛋糕的香甜气息这么朝四周发散开来了。
跟着附近做工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吸起了鼻子。
“大哥、三哥,你们也尝尝。”
不待俩人推拒,夏纤纤就将手里的蛋糕,分了两个出去。
态度十分强硬的塞到俩人手中。
好在孟文州之前一直带着手套,没这么多的脏污,找了个偏僻位置就大口的吃了起来。
“我还买了饭菜和包子呢,这会儿估计也凉了,冷饭冷菜的,还不如吃两口蛋糕算了。”
“纤纤,你饿不饿?要不,你先回家去……”
话没说完,夏纤纤就骂了起来:“你这脑子、这嘴,要是不想要了,可以直接捐出去,犯不着在这儿来恶心我。”
许是今天累到了,许是今天被系统给气到了,夏纤纤的脾气大的出奇,揪着孟文州就一通通的撒火儿!
等骂累了,这才金口大开的放孟文州回去做事儿。
可怜的孟文州刚被放回去,就被各路工友揪着说话。
“你这媳妇儿够好的啊,这又是送饭撑伞的,又是带着吃食来接你。”
“是啊,你这走的哪门子的运,找到这么好的媳妇儿。咱嫂子家里还有姐妹吗?”
说起这个,孟文州可就来劲儿了,满脸都是得意。
“嘿,那可不,我媳妇儿就是好,你说这人长得好也就算了,对我还这么好。要我说,这福气不是人人都有的。你们啊,还是别按我家这个标准来,不然这都成光棍儿预备役了。”
这话说出去,人人都恨,就连孟文国兄弟俩都懒得再和他搭话了,真真是欠儿的不行。
【宿主,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太阳下山。】
自夏纤纤发现系统装信号不好后,她就不再搭理系统了。
一人一统,到现在也没和好。
系统对她说的话,她只当是耳旁风,风吹过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等人都消停了,孟文州才腾出心思来琢磨夏纤纤。今天这是怎么了,是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跤,心情不好啊?
想到这里,他在心里呼唤着系统。
“统子!”
【叮!】
【宿主,我在。】
可算是有个人来理它了。
“纤纤这是怎么了,今天出门遇到了什么事儿吗?”
【好人好事?】
惹夏纤纤生气的事儿,它还不敢跟孟文州说。
“啧,你一个系统什么时候说话这么不严谨了,有话好好说。”
【好的,宿主。】
系统一说,孟文州就更疑惑了。虽然过程不太美妙,但这毕竟是好事儿啊,不至于兴致这么不高啊?啧,夏纤纤这样,更像是有人惹了她?是谁呢?
‘哐…哐…哐哐哐…’
还没等孟文州琢磨出来呢,这下工的铜锣声就响起了。
此时,太阳已完全下山,大家都跟声响儿停了手里的动作。集合到一起,上交着做工分发下来的工具。
“老五,东西给我吧,弟媳还在那边儿等你呢。”
孟文州爽快的将镐子扔给孟文山,夏纤纤还在一边儿等着自己呢,这天都黑了,也不知道她怕不怕了。
夜风有些凉,但丝毫抵不住孟文州的心头火热,他兴冲冲的朝着夏纤纤的方向跑去,脸上的高兴是昨天未曾出现的。
这块儿路不太好,夏纤纤来的时候都是推着车子走过来的。
俩人就这么推着车,漫步在工地的小路上,月亮在上头高高挂起,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纤纤,上来吧。”
过了这段儿,孟文州拍了拍后座,满脸挂着笑看着夏纤纤。
车轮碾过泥地、草叶,发出‘簌簌’的声音。
“慢点儿!”
突然,轮胎划过一个小土坑儿,晃的夏纤纤直接给了孟文州一个爪子。
“诶,知道咯,带纤纤回家咯!“
孟文州大笑着,快速骑在路上,却又小心的避开了这一路不平整之处。
不远处,村里屋舍的灯火似萤火虫般的亮了起来,和月亮一起照着他们回家的路。
夜风吹过,车后座的夏纤纤闻到了前方孟文州的味道,这是阳光、泥土、皂角还有汗味的组合,有些奇怪,但好像没她想象中的难闻。气息里,还有些许的心安,唔,就像冬日里的那束太阳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的令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