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闹剧那可真是精彩绝伦到了极点。
只见一群人在那里推推搡搡，叫骂声、呼喊声此起彼伏，有人涨红了脸挥舞着手臂，有人则在一旁拉架却也被卷入其中，活脱脱一场热闹非凡的市井闹剧。
这场景就像是一出精心编排却又无比真实的戏码，让人看得目不暇接。
江玄歌站在楼上，双手抱臂饶有兴致地观看着这一切，楼下的闹剧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她都忍不住看笑了。
那笑容从眼角眉梢渐渐漾开，带着几分戏谑和畅快。
蓝瑾就站在她身旁，不经意间侧头看着她，这一看之下，竟恍然发现她此刻居然是真心实意地笑着。
在他的印象里，江玄歌平日里总是一副清冷疏离的模样，鲜少展露这样毫无防备的笑容。
她居然真的会笑，而且这笑容如同春日里突然绽放的花朵，带着一种别样的生机与美丽。
“本王脸上有花?”
江玄歌敏锐地察觉到了蓝瑾的目光，轻轻开口问道。
原来，蓝瑾想得入迷，居然一时没有移开视线。
就这么直直地盯着江玄歌，一下子两人对视上了。
江玄歌看着他，唇角的弧度还没下去，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俏皮，十分难得。
蓝瑾也不慌乱，反而露出一丝淡笑，那笑容如同山间的微风，轻柔而又带着几分温暖。
他也不避开和她对视，就这么目光专注地看着她，然后由衷地夸道:“再美的花都比不过妻主胜券在握，嫣然一笑的样子。”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温度，缓缓地传入江玄歌的耳中。
莫名其妙被夸了，江玄歌原本轻松的笑容瞬间收敛起来。
她微微垂下眼眸，似乎在思索着蓝瑾这番话背后的深意。
蓝瑾是内阁首辅的庶子，在坤国，男子的地位本就不高，活着本就艰难。
可他却能在那样庞大复杂的大家族里弄出这么大的名头，还把他的几个嫡兄庶姐妹的风头全抢了。
他在家族的争斗中如鱼得水，每一步都走得稳扎稳打，很是不简单。
江玄歌沉默片刻后，突然站起来道:“回府吧，云栖该想本王了。”
云栖现在可是她最宠爱的侧君。
此时，蓝瑾手中还拿着半块糕点，那糕点色泽鲜艳，上面点缀着一些晶莹的果脯，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他左手边的茶杯还冒着热气，那热气袅袅升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淡淡的茶香。
很明显，他还没吃完呢。
此刻，他手上的糕点只被吃掉了一小半，精致的糕点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他坐在那里，手指还轻轻搭在盘子边缘，眼神时不时地就往糕点上瞟，那模样，就好像糕点随时都会消失不见似的。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动作带着一丝不舍。
然后，他小心地把手中拿着的半块糕点放回盘子里。
他的目光在糕点上停留了好几秒，眼神里满是可惜。
江玄歌站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直接抬手优雅地招了招手，唤来一旁候着的小厮。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道：“把这些没吃完的糕点仔细包好，再另外挑选几盒店里最招牌的糕点，还有你们店里最好的茶，一并送到玄王府去。”
蓝瑾就站在江玄歌身边看着她，听到她的话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的心里满是疑惑，忍不住暗自思忖：妻主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她难道不会觉得这样做有失身份吗？
在他的认知里，那些高门女子向来都是极为讲究排场和身份的。
他想起了曾经见过的太多高门女子的做派。
有些女子出门在外时，出手相当阔绰，极为挥霍。
她们为了彰显自己高贵的身份，吃东西的时候，往往只是浅尝辄止，仅仅吃那么一点点，就觉得足够了。
剩下的那些美味佳肴，就像是毫无价值的东西一样，被她们毫不犹豫地丢弃。
还有些女子，兴致来了的时候，就会让下人小厮拿着她们自己平时用的饭碗，装上剩下的吃食，然后去到最繁华开阔的地方。
她们看着街边的乞丐为了争抢这些残羹冷炙而互相推搡、吵闹，自己则站在楼上，一边捂着嘴娇笑，一边恶狠狠地骂那些乞丐连她们府里的狗都不如。
在她们眼里，乞丐们大多数都是没人要的貌丑无才的男子，被家人抛弃，卖去俊男坊都没人要，低贱到尘埃里的存在，根本不值得被尊重。
而江玄歌此刻的举动，与那些高门女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惊讶的太明显。
江玄歌直接抬步走出去几步，声音淡淡的传来:“虽然本王在战场上吃生肉你没见过，但在冷宫啃树叶你见过吧。”
蓝瑾听了快走几步跟上。
他确实见过，幼时他误入冷宫，江玄歌身形单薄，捧着本破书看，书里确实夹了很多叶子。
要走出明月楼的时候。
江玄歌一只脚即将跨过门槛的瞬间，她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突然回头一看。
她的动作很轻，头只是微微一转，目光却如闪电般扫过整个明月楼内的场景。
此时，台上的秦墨寒正身姿挺拔地站立着，周身散发着一种冷硬的气质。
他原本深邃的眼眸一直看着台下闹剧，也没有出手阻止的想法。
就在江玄歌回头的刹那，他仿佛有预感一样，原本看向远处的目光瞬间转向了江玄歌所在的方向。
秦墨寒的眼神穿透了人群的阻隔，越过了层层的喧嚣，直直地与江玄歌的目光对上。
江玄歌戴着围帽，帽檐遮住了她的大半个脸庞，只露出一双明亮而锐利的眼睛。
隔着围帽，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眼，那一瞬间，周围的嘈杂声仿佛都消失了，时间也仿佛凝固。
江玄歌微微皱眉，随后便迅速收回了目光，转身迈出了明月楼的门槛。
而秦墨寒则在江玄歌转身之后，依旧凝视着她离去的方向。
回到玄王府，江玄歌的身影刚刚出现在王府的回廊处，令狐云栖就像只漂亮蝴蝶一般轻盈地飞到江玄歌身边。
他身着一袭华丽的青色衣衫，衣袂飘飘，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灵动的美感。
他的乌发，被精心地束起，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旁，更添几分柔美，是坤国女子都大部分都爱的一款。
因为江玄歌的纵容，他如今是玄王府地位第二高的存在了。
府中的下人们见到他，都要恭恭敬敬地行礼。他在王府中行动自如，享受着众人的尊崇。
此刻，他眼里满是江玄歌，仿佛江玄歌就是他世界的全部。
他先是规矩地行了个礼，动作轻盈而标准，像是经过了无数次的练习。
然后他跟一旁的蓝瑾点点头，那眼神中带着一丝礼貌的疏离。
不等江玄歌说平身，他就迫不及待地直接站起来，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江玄歌面前。
他站在江玄歌面前，微微仰起头，眼里都是欣喜地看着她。
那眼神中满是深情，仿佛藏着无数的爱意和眷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江玄歌也是笑，她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看似温和的笑容。然而，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看着令狐云栖，声音一如往日威严：“云栖想本王了?”
令狐云栖羞涩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然后又缓缓抬起头，点点头。
江玄歌看着他，心里根本不信鲤儿说的鬼话，什么她站在那就有男人会喜欢。
这府里的男人对她，恐怕，少真情，多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