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列仍在絮絮叨叨表忠心,楚轩无奈又好笑地打断他。
“再跪下去,地板都要被你磕出坑了。”
他把贝列从地上扶了起来,郑重其事的嘱咐道:“往后,可可的安全就有劳你了。”
“是!”
这一句嘱托,让贝列挺直了腰板。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从此刻起,他这条老命,便是楚轩手中最锋利的剑。
“事情总算解决,都回去歇着吧。”
楚轩揉了揉发酸的眉心,转头朝云韵挑眉:“师姐,你这半夜摸黑来‘刺杀’,还没落脚的地方吧?要不......”
“打住!”云韵杏眼圆睁,一把搂住楚可可的肩膀。
“谁要跟你这登徒子一起?我要和可可妹妹睡!”
她凑近楚可可耳畔,故意压低声音却让楚轩听得真切。
“师姐给你讲,你哥刚进女子监狱那会儿啊,连澡堂子都能走错......”
楚可可顿时来了精神,眼睛亮晶晶地追问:“真的吗?快说快说!”
“咳咳!”
楚轩脸涨得通红,慌忙摆手:“那是刚来,人生地不熟!而且我什么都没看见!”
云韵笑得花枝乱颤,朝楚可可眨了眨眼:“你哥啊,当时裹着浴巾从女澡堂冲出来,嘴里还喊着‘我走错了’,结果浴巾半路掉了......”
“噗!”
楚可可笑得直不起腰,指着楚轩打趣道:“哥,原来你还有这么糗的时候!”
楚轩欲哭无泪:“师姐!不带你这样公报私仇的!”
“我这是帮可可妹妹了解真实的你~”
云韵吐了吐舌头,拉着楚可可就往门外走:“今晚我们姐妹好好唠唠,我还有好多你哥尿床的事儿没说呢!”
“那真的是水洒在上面了!不要造谣啊!”
楚轩追出门外,却只看见两人笑闹着远去的背影,扶额长叹。
“完了完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
日头攀至中天时,楚轩才悠悠转醒。
自重返故土,他每日枕戈待旦,满脑子都是复仇大计与妹妹安危,今夜有云韵在,他才终于能卸下防备沉沉睡去。
待他洗漱完毕推开房门,顿时被眼前景象勾住了目光。
云韵身着修身白衬衫,最上方两颗纽扣松松解开,露出一小片白皙肌肤。
深蓝色牛仔裤将她的双腿衬托得笔直修长,裤腰恰好卡在纤细的腰际,勾勒出曼妙的曲线,整个人透着干练飒爽的气质,慵懒中又带着几分勾人的风情。
楚可可正蹦蹦跳跳地在餐桌旁忙碌,瞧见楚轩出来,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小星星:“哥!快过来!我亲手做的早餐,都还热乎着呢!”
反观水月却截然不同,她垂眸紧盯着手机,脸色愈发凝重。
突然,她“啪”地将手机倒扣在桌上,抬起头时眼底满是担忧:“楚先生,事情比想象中还糟。平法的生死战还没解决,你在灵州灭掉了齐家,并扬言要复仇的事情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那些想攀附石李两家势力的家伙,全都红了眼,重金悬赏你的项上人头。就算待会儿你能在台上打赢平法,台下那些豺狼虎豹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一趟,怕是九死一生......”
她顿了顿,声音不自觉放软:“要不......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
并非水月杞人忧天,要知道魔都卧虎藏龙,武道势力盘根错节。
此刻论坛上,关于楚轩的悬赏帖已刷爆首页,无数跟帖充斥着“取其项上首级”的血腥言论。
粗略估算,魔都半数以上的武道高手都被这高额赏金与攀附权贵的心思驱使,红着眼盯着这场生死战。
在这样的暗流涌动下,楚轩一旦踏入生死台,无异于将自己置于万箭穿心的靶场中央,光是四面八方投来的杀意,便足以让人脊背发凉。
就在这时,贝列大步跨进餐厅,银白长须随着急步微微晃动,抱拳沉声道:“楚前辈,老朽并非质疑您的能耐。”
“可如今论坛上半数高手悬赏您的项上人头,生死台周遭怕是布满杀局。”
他眸光闪动,继续道:“不如让我出面找武协取消战书,若他们不允,我便挑了平家满门,那些人作恶多端,也算替天行道!”
楚轩将最后一口粥咽下,慢条斯理地放下碗,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犯不着。答应的事自然要做到,况且......”
他指尖轻轻叩击桌面,眼中掠过一丝寒芒。
“这场生死斗,不过是个幌子。”
“楚先生,魔都豪门根深蒂固,王师强者一抓一大把,如今他们给你扣上‘杀人魔头’的罪名,就算你清白无辜,他们想杀你也能找出千般借口!”
水月急道:“这里不是水家地盘,我们根本护不住你!”
贝列也连连点头:“楚前辈,云韵前辈虽强,有她陪伴在您身边,固然可以放心不少,可双拳难敌四手,您这般年纪便有如此修为,再蛰伏几年,届时定能以雷霆之势横扫群敌,何必急于一时?”
楚轩突然笑出声,这一笑惊得两人同时噤声。
他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起身时周身气息骤然凛冽。
“你们当我是莽撞送死?以为我没这个实力?”
“恰恰相反,我拥有着你们无法想象的能耐!”
“况且,来的人越多,打听到李夺命下落的机会便越大。”
楚轩眼神冷如寒铁:“等我揪出李家满门,亲手碾碎他们,再风风光光接手楚家产业。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会错过?”
话落,楚轩已阔步迈向门口。
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影,明明周身萦绕着杀伐之气,步伐却从容得好似去赴一场闲宴。
水月与贝列僵在原地,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梁。
这年轻人,究竟是胸有成竹,还是狂得没了边际?
......
烈日高悬,魔都生死台被围得水泄不通,看台上绣着各色族徽的锦缎交相辉映,各大世家的家主、供奉们纷纷落座,连平日深居简出的隐世高手都现身于此。
事实证明,水月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在这个高手如林的地界,以命相搏的决斗已沉寂十数年,而楚轩那句“寻李夺命才是正业,平家父子不过顺手”的狂言,则像一记重锤砸在魔都的心脏上,让蛰伏多年的势力暗流彻底翻涌。
“那小兔崽子怎么还不来?”
平老爷子猛地将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咬牙切齿地骂道:“藏头缩尾的东西,不敢来了是吧?我看楚家就尽出些孬种!今天他要是敢露面,我平家定要把他千刀万剐,给我儿报仇!”
“再者说了,李夺命也是他能肖想的?简直是自不量力,死到临头还在说大话!”
他双眼通红,显然彻夜未眠,满脸的狰狞尽显杀意。
一旁的平法端坐如松,周身散发着沉稳的气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不到四十岁就踏入元师界的他,作为武协副会长,实力不容小觑,也难怪地下赌局中,十之八九的人都押他能赢。
在平老爷子身后,纪安宁和武司等人面色阴沉,与一众魔都豪门高手交头接耳。
更后排,一群身着特色服饰的岛国人尤为显眼,他们大剌剌地占据一片区域,为首的壮汉斜睨着四周,高声叫嚣:“就这点阵仗?龙国的高手都这么磨磨唧唧?早打完早收工!”
而在人群的角落,魔都武协副会长双志行隐于阴影之中,眼神紧紧盯着生死台入口。
二十年前的承诺在他心头翻涌,眼前即将到来的这场决斗,或许将解开他多年的心结,他暗暗攥紧拳头,静待那个青年登场。
半山腰观景台的顶级包厢里,米莱迪斜倚着天鹅绒软榻。
墨色露背裙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深V领口缀着细碎的珍珠,随着她举杯的动作轻轻晃动。
水晶高脚杯中的威士忌泛着琥珀色光晕,倒映着远处喧嚣的生死台。
“春老。”
米莱迪犹豫片刻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开口道:“待会儿大战开始,若楚轩不敌,还望您出手相助。此人或许是扭转我在米家的困局的关键。”
身穿灰色长袍的春老抚着灰白长须,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威压:“不过区区元师的平法罢了,若那小子连这点能耐都敌不过,又凭什么插手米家事务?”
“况且此人意在李夺命,就算我今日能够救下他,他若执意作死,又该当如何?”
米莱迪轻抿一口酒,红唇微启:“您该知道,武道界千金难求一位炼丹师。更何况楚轩这般年纪便有如此修为,潜力不可估量。”
春老沉默良久,重重一叹:“罢了,若真到绝境,老朽自会出面,不过......”
他目光扫过山下躁动的人群。
“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见人影,怕不是压根没胆子过来应战。”
此时,看台上早已骂声鼎沸。
“姓楚的缩在金陵当缩头乌龟算了,就这胆量还敢叫嚣找李夺命?简直贻笑大方!”
“今天他要是不现身,以后就别在魔都露面!”
“踏马的,老子在这里等了一上午了,耍我呢?”
就在嘲讽声浪此起彼伏时,一辆挂着灵州牌照的黑色迈巴赫冲破人群。
楚轩单手插兜,漫不经心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眼底尽是慵懒的傲然。
“大早上的,是哪群苍蝇在聒噪?杀个平法,还需要起早贪黑?真当我和你们一样,靠嘴皮子充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