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闻言,神色同时一滞。
陆飞眼珠转了转,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他……他根本没有阻止!那个挑衅的小子,分明就是他的人!”
石岸也倒吸一口凉气,脸上血色褪去几分、
“他不仅没阻止,反而……反而顺水推舟,接下了赌约!”
赵永更是面色铁青,拳头紧握,额上青筋突突直跳,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这沈修文……好一个伪君子!我等竟被他这副假惺惺的模样骗了!”
徐锋淡淡颔首,目光转向考场入口:“看清便好。闲话少叙,安心考试。”
三人心头巨震,再看徐锋,眼神中已多了几分敬畏与信服。
沈修文那点道貌岸然的伪装,在徐大哥面前,简直如同三岁孩童的把戏。
考场之内,肃静无声,唯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赵永、陆飞、石岸三人拿到试卷,目光一扫,原本忐忑的心瞬间安定下来,随即涌起一阵狂喜。
这些题目……虽然并非徐锋给他们押中的原题,但考察的知识点,论述的结构,引经据典的方式,简直与徐锋前些日子给他们反复操练的那些“题海”如出一辙!
天助我也!不,是徐大哥助我也!
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压抑不住的兴奋,随即深吸一口气,凝神提笔。
一时间,竟都有了下笔如有神的感觉,先前背得滚瓜烂熟的经义、练得烂熟于胸的策论,此刻如同泉涌一般,汩汩而出。
而徐锋,更是从容不迫。他提笔蘸墨,目光在试卷上停留不过片刻,便已胸有成竹。笔走龙蛇,洋洋洒洒,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已然将所有题目答完。
他搁下笔,略作检查,便起身交卷。
“哗——”
考场内顿时响起一片细微的抽气声。
众学子纷纷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个施施然走出考场的背影。
这么快?他是胡乱写的,还是真有把握?
这才多久?我第一题还没答完呢!
学子们交换着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议论纷纷。
徐锋对身后那些或惊愕、或质疑、或嫉妒的目光毫不在意,径直走出考场。
长廊寂静,此刻四下无人,唯有沈修文一袭青衫,背手立于廊下,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和的浅笑,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徐师弟,真是好快的笔墨。”沈修文含笑看着徐锋,语气听不出喜怒。
徐锋脚步一顿,眼神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开门见山,声音清冷。
“沈师兄,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屡屡针对徐某?”
他脑中快速闪过这段时日的种种。
从林氏学堂之事,林泰背后若无推手,焉敢如此明目张胆?
再到今日这旬试赌局,沈修文看似被动,实则步步为营,分明是想将自己和赵永他们一网打尽,彻底逐出明华书院。
这沈修文,城府不浅,其心可诛。
沈修文闻言,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惋惜”与“无奈”。
“徐师弟,你多虑了。我与你素无嫌隙,何来针对一说?只是……只是见你天资聪颖,不愿你误入歧途,被旁人耽误了前程。刘夫子对你期望甚高,我亦不忍见明珠蒙尘啊。”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似乎真是为徐锋着想的良师益友。
徐锋,你太敏锐了。
可惜,越是敏锐,就越容易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徐锋闻言,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看着装模作样的沈修文,徐锋只觉得他无比愚蠢,事到如今,隐瞒着的人反倒是落了下乘!
“哦?是吗?”徐锋目光如炬,似乎是洞穿了沈修文的心思,“既然沈师兄不愿坦诚相告,那徐某也就不在此浪费唇舌了,希望沈师兄好自为之,保重。”
言罢,徐锋不再多言,转身便走,不带一丝犹豫。
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便是,他很期待沈修文的出手。
沈修文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直至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与冰冷。
他望着徐锋远去的背影,眼神复杂,既有嫉恨,又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失落。
曾几何时,他沈修文,才是刘夫子最为看好的门生……可如今,夫子嘴中却屡屡提到徐锋,他沈修文,竟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陪衬!
徐锋啊徐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有什么能耐竟能让刘夫子如此另眼相看!
旬试结束的钟声敲响。
赵永、陆飞、石岸三人几乎是同时交卷,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快步走出考场,找到了等候在外的徐锋。
“徐大哥!”赵永难掩兴奋,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这次……这次感觉如何?”
徐锋看着他们眉飞色舞的样子,淡然一笑:“你们自己觉得如何?”
“前所未有的好!”陆飞抢着回答,激动得脸颊泛红,“徐大哥,你给的那些题目,简直……简直神了!我从未答过这般有信心的考卷!”
石岸也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没错!下笔如有神!这次若再不过,我……我就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三人暗自笃定,这次,定要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与此同时,明华书院的几间静室之内,负责批改旬试考卷的夫子们,却一个个面露古怪,表情一言难尽。
一位老夫子捻着山羊须,对着面前的一份考卷,眉头拧成了疙瘩,半晌,才长叹一声。
另一位年轻些的夫子凑过来看了一眼,也是哭笑不得:“王夫子,这张卷子……如何?”
王夫子指着卷面,痛心疾首:“唉!你看此文,引经据典,论证有力,观点亦有独到之处,确是言之有物,颇见功底!只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嫌弃。
“只是这字迹……简直是惨不忍睹!龙飞凤舞,潦草不堪!老夫我批阅考卷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如此奔放不羁的笔法!这要是撒把米上去,怕是鸡啄出来的字,都比这好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