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进新房,小夭手持竹板,目光如炬地盯着排成一列的九个脑袋。相柳的主脑垂着银发,三号头头顶的蘑菇还在微微摇晃,五号头仍时不时抽搐着发出闷笑。
“红色笑三天,蓝色哭出珍珠,绿色长蘑菇。”小夭用竹板重重敲着墙上新刻的《家法公告》,墨迹未干的毒丸图示旁,赫然标注着惩罚细则。她余光瞥见五号头盯着红色毒丸直咽口水,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脑袋已经迫不及待地叼起药丸:“我选笑的那个!”
刹那间,五号头爆发出震天动地的笑声:“哈哈哈!三号头的蘑菇开花了!”它在地上疯狂翻滚,蛇尾横扫间将药架掀翻,瓶瓶罐罐摔得粉碎。被绿色毒丸击中的三号头苦不堪言,原本俊美的银发间,粉白相间的蘑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顶端还挂着晶莹的露珠。最惨的当属七号头,吞下蓝色毒丸后,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每颗泪珠坠地便化作圆润的珍珠,噼里啪啦地在地上弹跳。主脑默默挪过去,用衣袖悄悄接住珍珠,打算攒起来给小夭串手链。
“谁再吵醒孩子,”小夭晃了晃泛着幽光的黑色毒丸,“就体验‘万蚁噬心’。”九个脑袋瞬间如鹌鹑般缩起,连笑得打滚的五号头都急忙用尾巴捂住嘴,屋内只剩下此起彼伏的闷笑声。
正午的阳光正烈,育儿房突然传来凄厉的尖叫:“王姬救命!”小夭冲进房间时,只见奶娘僵在原地,右臂被冰霜包裹,指尖还保持着惊恐的姿势。摇篮边,孩子睁着银白瞳孔咯咯笑着,周围的布偶、摇铃全都覆上了一层冰壳,空气中漂浮的水汽不断凝结成冰晶。
“妖力暴走?”小夭伸手触碰孩子的小手,却被一道金光弹开,整个人踉跄后退。她死死盯着金光中若隐若现的九头蛇纹——那是相柳前世设下的保护禁制!
“你什么时候下的禁制?”小夭的毒针抵住相柳咽喉,针尖在晨光中泛着冷芒。
主脑还没开口,三号头已经抢答道:“上辈子你死后!将军怕你转世再……”话未说完,小夭的针尖已经刺破皮肤,血珠缓缓渗出:“又是擅自做主?”
“不是!”五号头强忍着笑,尾巴缠住小夭的手腕解释,“是怕你转世后……哈哈哈……被自己配的毒毒死!”它笑得直不起腰,蛇尾甩动间撞翻了铜盆,水花溅在相柳身上。
正当气氛剑拔弩张时,侍女捧着鲛绡包裹的礼盒匆匆赶来。小夭展开精美的书卷,《育儿百科》几个烫金大字映入眼帘,内页还夹着一朵干枯的桃花——正是前世她别在涂山璟鬓边的那朵。
“欺妖太甚!”三号头率先发难,张口喷出腐蚀性毒液,在书页上烧出“丑八怪”三个焦黑大字。五号头笑得满地打滚,尾巴甩出的冰碴将书页冻成碎片。最离谱的是还在哭的七号头,坠落的珍珠噼里啪啦砸在书上,把纸页砸出一个个窟窿。
小夭拎起闹得最凶的三个脑袋,指了指院外的沙滩:“抄家规,现在!”夕阳西下时,路过的辰荣士兵纷纷驻足——只见他们威风凛凛的军师,正用尾巴卷着毛笔,在沙滩上歪歪扭扭地写“我不吃醋”,海浪每冲刷一次,字迹便消失一分,逼得相柳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写。
深夜,孩子突然发起高烧,小脸烧得通红,嘴里含糊不清地呓语。小夭用银针探查妖力时,余光瞥见主脑悄悄将灵力渡入孩子体内,鳞片正一片片脱落,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肤。她猛地拽开相柳,却见其他脑袋早已默契分工:二号头守在药炉旁,用蛇尾扇动火焰;四号头悬在床边,轻轻摇着蒲扇;六号头五音不全地哼着安眠曲,却把孩子逗得破涕为笑;就连笑了一整天的五号头,也强撑着精神扮鬼脸。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相柳蜕皮的伤口上,小夭眼眶发酸。她默默割破手腕,将带着剧毒的鲜血滴入药碗——她的血既能镇痛,又能中和妖力。“这次不算你擅自做主。”她把药碗递过去,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九个脑袋的影子在墙上交织成巨大的羽翼,温柔地将母子俩护在中央。远处传来海浪轻拍沙滩的声音,混着相柳断断续续的哼唱,在寂静的夜里编织成最温暖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