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又来啦!\"
这声欢呼从庭院外传来时,我正在用三个脑袋研究辰荣军的粮草账本,两个脑袋给小夭编辫子,剩下四个脑袋在争论晚饭吃什么。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九个脑袋同时僵住。
\"是那个小魔王!\"七号脑袋哀嚎道。
小夭笑着从我身边跳起来,辫子刚编到一半就散开了:\"明明!干娘想死你了!\"
我叹了口气,收起账本走向院门。涂山璟站在那儿,手里牵着精力充沛的涂山明,脸上带着狐狸特有的狡黠笑容。
\"相柳大人,打扰了。\"涂山璟彬彬有礼地鞠躬,\"商会临时有急事,明明非要来找干爹干娘...\"
我眯起眼睛:\"这是本月第几次'临时急事'了?\"
\"第六次。\"涂山明抢答,然后挣脱父亲的手,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向我,\"干爹!我学会新歌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小家伙已经抱住我的腿开始唱:\"九头妖,九个头,吵架吵到海水流~\"
小夭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我低头看着这个五岁的小恶魔,他正用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望着我,嘴角却挂着狡黠的弧度——活脱脱一只小狐狸。
涂山璟趁机后退:\"拜托了,傍晚我来接他。\"说完就溜得无影无踪。
\"干爹,\"涂山明拽着我的衣角,\"我想看喷火!\"
\"不行。\"我断然拒绝,\"上次你把辰荣军的旗帜烧了个洞。\"
\"那我想学毒药!\"他转向小夭,眼睛亮晶晶的。
小夭蹲下来与他平视:\"先告诉干娘,为什么这么喜欢毒药?\"
涂山明歪着头想了想:\"因为...毒药是彩色的!而且干娘做毒药的时候,笑得特别好看!\"
这个回答让小夭心花怒放,她亲了亲涂山明的脸蛋:\"今天干娘教你做'彩虹糖丸'好不好?\"
\"好!\"涂山明欢呼,然后突然压低声音,\"但干爹得一起学。\"
我九个脑袋同时冒出问号:\"为什么?\"
\"因为...\"涂山明神秘兮兮地招手让我蹲下,然后在我耳边说——如果对着九个脑袋的连接处说话也算\"耳边\"——\"我发现干爹的脑袋们会自己吵架,特别好玩!\"
我和小夭对视一眼,意识到大事不妙。这小鬼头不知何时发现了我的致命弱点。
果然,制作\"彩虹糖丸\"时,涂山明开始了他的\"挑拨离间\"大计。
\"三号干爹,\"他凑到正在研磨草药的三号脑袋旁边,\"五号干爹说你磨得不够细。\"
\"什么?\"三号脑袋立刻停下动作转向五号脑袋,\"你行你来!\"
五号脑袋一脸懵:\"我什么时候说过?\"
趁两个脑袋争执时,涂山明又溜到七号脑袋身边:\"七号干爹,一号干爹说你切的药草像狗啃的。\"
一号脑袋闻言大怒:\"我切的明明很整齐!七号你什么意思?\"
七号脑袋不甘示弱:\"我什么都没说!是小鬼头挑拨离间!\"
但为时已晚,三个脑袋已经吵成一团。涂山明在一旁捂着嘴偷笑,活像只偷到鸡的小狐狸。
小夭看不下去了,把涂山明拉到身边:\"明明,不可以这样。干爹的脑袋们虽然会吵架,但他们是一个整体,就像...\"
\"像一串葡萄?\"涂山明天真地问。
\"噗——\"小夭笑喷了,\"对对,就像一串葡萄。你扯下一颗,其他的会疼。\"
这个比喻让我九个脑袋同时黑线,但意外地有效。涂山明露出愧疚的表情,走到我面前:\"对不起,干爹。我不该让你们吵架。\"
我正想表示原谅,却听小家伙补充道:\"下次我会让九个干爹一起对付小夭干娘!\"
小夭:\"......\"
我九个脑袋:\"......\"
然后我们一起大笑起来。这个小恶魔,简直让人又爱又恨。
下午的灾难从涂山明发现我的尾巴开始。当时我正在教他认字,突然感觉腰部一紧——小家伙不知何时摸到了我衣服下摆,抓住了我的蛇尾。
\"抓到啦!\"他兴奋地大叫。
\"松手!\"我惊慌失措,九个脑袋同时涨红。蛇尾是我的敏感部位,平时连小夭都不能随便碰。
涂山明不仅没松手,还好奇地捏了捏:\"干爹,为什么你的尾巴是凉的?能变暖吗?\"
\"不能!这是蛇尾不是暖炉!\"我手忙脚乱地去解他的小手,结果九个脑袋配合失误,反而把自己缠成了结。
\"相柳!\"小夭闻声赶来,看到我的样子先是一愣,然后笑得直拍大腿,\"你们...这是在表演杂技吗?\"
我九个脑袋互相纠缠,尾巴还被涂山明抓着,活像个巨大的九头蛇结。涂山明则一脸无辜地站在旁边,眨巴着大眼睛:\"干爹好好玩!\"
小夭好不容易止住笑,过来帮我解围。她先哄涂山明松手,然后开始耐心地解开我打结的脑袋们。
\"真是的,\"她一边解一边数落,\"活了几百年的大妖,被一个五岁孩子弄得团团转。\"
\"这小鬼头比他爹还难对付,\"我嘟囔着,\"至少涂山璟不会抓我尾巴...\"
小夭突然凑近,在我耳边轻声道:\"其实挺可爱的,看你这么手忙脚乱。\"
她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让我的鳞片都微微张开了。幸好涂山明及时打断了这个暧昧时刻。
\"干爹干娘!\"他举着一个彩色的小瓶子跑过来,\"看我找到了什么!\"
我和小夭同时倒吸一口冷气——那是我最新研制的\"笑个不停\"毒药,误服会让人狂笑三天。
\"明明!放下!\"小夭一个箭步冲上前。
涂山明却已经打开了瓶盖,好奇地闻了闻:\"甜甜的...\"
说时迟那时快,小夭夺过瓶子,我则用尾巴卷住涂山明防止他乱动。小家伙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哇的一声哭起来。
\"明明乖,这个不能玩。\"小夭蹲下来轻声解释,\"这是很厉害的毒药,吃了会一直笑,笑到肚子疼。\"
涂山明抽抽搭搭地问:\"像...像爹爹喝醉酒那样笑吗?\"
\"比那还厉害。\"我严肃地说,九个脑袋同时点头。
小家伙的眼泪立刻止住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那干娘为什么要做让人难受的毒药?\"
小夭被问住了,我替她回答:\"有些坏人,讲道理他们不听,就只能用毒药让他们'听话'。\"
\"就像爹爹说的'商战'?\"涂山明似懂非懂地点头,\"那干娘能做个让爹爹早点回家的毒药吗?\"
小夭和我相视一笑。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直接。
\"不如我们做个特别的饼干吧,\"小夭提议,\"吃了能让人安静专注的那种。\"
涂山明眼睛一亮:\"能帮我背诗吗?爹爹要我背《山海经》。\"
\"当然可以。\"小夭眨眨眼,\"干娘的特制'安神饼干',背书神器!\"
于是下午的毒药课变成了烘焙课。小夭指挥我和涂山明称量材料,她则小心加入微量具有安神效果的草药。我九个脑袋分工合作:两个看火候,三个搅拌,一个负责看住涂山明不让他偷吃生面团...
\"干爹,\"涂山明突然问我,\"你有最喜欢的脑袋吗?\"
小夭的手一抖,差点把整瓶药粉倒进去。我九个脑袋同时僵住——这可是个危险问题。
\"呃...\"我斟酌着词句,\"就像...你最喜欢左眼还是右眼?\"
涂山明皱着小脸想了想:\"可是我的眼睛不会吵架啊。昨天我看见三号干爹和七号干爹在梦里争谁更聪明!\"
小夭爆笑出声,我则九个脑袋同时发热——这小鬼头居然连我睡觉时脑袋们的私下争论都发现了!
\"那是因为...\"我绞尽脑汁想解释,却被涂山明打断。
\"没关系,\"他老气横秋地拍拍我的手臂,\"爹爹说每个人都有小秘密。我不会告诉别人干爹的四号脑袋其实最爱哭的。\"
\"什么?!\"其他八个脑袋立刻转向四号脑袋。
四号脑袋慌张地辩解:\"我、我才没有!小鬼头胡说!\"
眼看又要爆发内战,小夭及时端出烤好的饼干:\"新鲜出炉的'安神饼干',谁要吃?\"
涂山明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饼干呈星星状,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小家伙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然后惊讶地睁大眼睛:\"真的...好安静...\"
他的眼神变得专注,小脸上一派平静。小夭趁机拿出《山海经》,涂山明居然安安静静地跟着读了起来,完全不像平时那个一刻都停不下来的小皮猴。
\"效果这么好?\"我惊讶地问。
小夭得意地点头:\"加了点宁神花和记忆草...等等,\"她突然皱眉,\"普通孩子吃半块就该困了,他吃了一整块还这么清醒?\"
我仔细观察涂山明,发现他虽然安静,但眼神依然清明,甚至读得越来越快。
\"难道...\"小夭低声说,\"他对毒药有抗性?\"
这个发现让我们都愣住了。对毒药有天然抗性的体质,在大荒极为罕见——除了小夭自己。
傍晚涂山璟来接孩子时,涂山明已经背完了整篇《西山经》,还自己画了幅九头蛇的插图——虽然把我的九个脑袋画成了九朵蘑菇。
\"干爹,\"临走前,涂山明突然抱住我的腿,\"下个月是我生辰,你能和干娘一起来吗?要带着全部九个脑袋哦!\"
我蹲下身,九个脑袋轻轻碰了碰他的小脸:\"当然,我们一定到。\"
涂山明开心地笑了,然后凑到我耳边悄悄说:\"其实我最喜欢五号干爹,因为他偷偷帮我吃掉了讨厌的胡萝卜。\"
五号脑袋闻言得意地昂起头,其他脑袋则发出不满的嘘声。涂山璟好奇地看着我们:\"什么这么有趣?\"
\"秘密!\"涂山明眨眨眼,拉着父亲的手离开了。
晚上,我和小夭坐在庭院里,回想这一天的混乱与欢乐。
\"相柳,\"小夭突然说,\"你有没有觉得...明明对小夭毒药的反应很特别?\"
我点点头:\"抗药性强,学习速度快,还有那双眼睛...\"
\"像极了一个人。\"小夭轻声说。
我们都没说出那个名字,但心里都明白——涂山明身上,有着小夭前世与涂山璟所生孩子的影子。
月光下,我九个脑袋轻轻环住小夭。无论未来如何,至少此刻,我们拥有了这个意外而来的\"儿子\",让我们的生命更加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