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镇一面在心底贬低莫桑晚,一面大步出府前往徐家。
此时,徐家门前,热闹得犹如菜市口。
在房里静候消息的杨氏,以及去上衙了的徐松延,两人被请到了大门外,望着面前这副犹如唱戏的场景,徐松延冷气蹭蹭往外冒,扫过莫桑晚的眼神,是无法掩饰的失望。
好像在问,这么点小事,你都处理不好吗?
莫桑晚能怎么办?
威逼利诱,敲打恐吓,软硬兼施,她全用上了,对方不接招她能如何?难道还能当着这一双双眼睛,直接把人打死在门口吗?
她倒是愿意,但那个姓温的,能让她如愿?
还有这满街的百姓,到时候口水都能淹了徐家。
只怕她这边刚开口,那边她做贼心虚的流言,长了翅膀一样飞到满京都。
她最不能忍的,是她的业哥儿,会因此留下一个身世不清的污名。
没错,莫桑晚早猜到,这四人的背后,是温知宜。
可惜上次没弄死她!
思及此,她没忍住朝徐松延投去一道怨恨的眼神。
徐松延剑眉拧起,只觉得莫名其妙,再看眼前乱糟糟的一团,心里也生出两分烦躁,对待莫桑晚的态度,不知不觉间多上两分冷硬和不满。
旁边轻咳一声,是杨氏,提醒闹别扭的儿子儿媳。
徐松延理智回归,神情重新变得缓和。
莫桑晚也冷静下来,如今这个时候,再多的怨怪也是无济于事,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
两人神色变换,只在短短瞬间,江老大和黄氏没注意到对面的眉眼官司,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由黄氏上前一步,代表江氏外祖家云家上门讨要说法。
黄氏清了清嗓子,响亮说道:“咳咳,既然人到齐了,那就说正事吧。”
“我们今日过来,只为两件事情,一,我家外甥女的血脉不容混淆,什么脏的臭的,也敢记在我外甥女名下,真是千层底做腮帮,脸皮厚!”
“第二,查清我外甥女的死,到底是谁害的,我们云家的外甥女,不可能被人白白害死,必须让她给我们外甥女赔命!”
“就是!”云老大附和,他一个吊儿郎当的人,难得这么正色一回,看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我告诉你们,我们云家还没死绝呢,我那外甥女死的不明不白,你们徐家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和你们没完!”
徐松延凝视云老大,对于这毫无重量的威胁,他露出一点带着居高临下的笑,问道:“是谁指使你的?”
“你什么意思?”云老大怒了,仿佛受到羞辱,“我好好的外甥女,嫁到你家才几年,人年纪轻轻的没了,我还不许我这个做舅舅的,来问上一句?你们徐家也别太霸道!”
莫桑晚骤然出声:“宣宁伯府那位温娘子,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听见这话,云老大和黄氏两人,倒还算是稳得住,云老二和关氏的道行就有点不行了,眼里露出显而易见的慌乱,求助地拿眼睛去看大哥大嫂,嘴巴嗫嚅不停。
徐松延眯眼,心口一沉。
是她?
不对,不可能是她,徐家和她无冤无仇,再说,上次见面,他已经向她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她有什么理由做这样的事?难道说......她是想借此扳倒莫氏,好直接做他的正头娘子。
他心思微动,沉凝的眉眼,微不可见舒缓。
呵,之前装的如贞洁烈妇,眼下还不是倾心于他,只是......到底是养在庵堂里的,行事就是没规没矩,这般不知轻重,损害徐家名声,如何能做好一府宗妇的位置。
至于说,他儿子到底是谁所生,他心里有所猜测。
但对男人而言,不管是谁生的,都是他的儿子,有些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倒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现在,他依然是这个想法。
徐松延心里各种衡量,实则不过短短一瞬,对面云老大两人,对于莫桑晚的质问,极快地镇定下来,一副“什么温娘子?我不知道你在说谁”的模样。
云老大挺起胸膛,语气大义凛然,“我告诉你,你别拿你自己,来度量其他人,我们是升斗小民,没你们有银子,但我们有良心,为嫡亲的外甥女做主还要好处,我们还是不是人了!”
“就是,就是。”两旁百姓深有所感。
有人道:“这云老大,总算做了一件人事。”
黄氏在一旁助力:“当家的说的对,告诉你们,我们可是有证人的!”
斜对面角落里,停着两辆马车,黄氏钻出人群,飞快跑了过去,从里面把高稳婆齐稳婆以及高家两个儿子带了出来,四人双手捆着麻绳,任由黄氏拽着他们来到徐家门口。
“这几人,诸位不陌生吧?”
莫桑晚唇角抿了一下,但很快又隐去了。
黄氏向围观百姓介绍道:“这两位啊,都是稳婆,一位姓高,一位姓齐,她们二人,一人为我家外甥女接生,一人为她......”抬手指着莫桑晚,“那时的莫姨娘,如今的徐大娘子接生。”
接着,黄氏描述了一下,两人生产时的场景。
得亏她脑子不错,听一遍就记了下来,一通话说的又快又流畅,条理清晰,铿锵有力,另一边马车里的温知宜暗暗点头,觉得这几百两银子花的一点不冤。
黄氏说完,高稳婆开口,把她如何被莫桑晚叫去,以及怎么被她以妹妹齐稳婆威胁的事,有始有终的交代出来。
没错,高稳婆和齐稳婆,其实是一对被迫分开的亲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