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鸿福憨厚的笑着:“你表叔向我开口,我就给了他十两,实在抺不开那个脸。”
林泽绩当时就急了埋怨道:“大伯,你又不是不知道,县试他们打着踩阶弟的主意,这不是资助坏人吗?”
“这不是已经过去,他们没有踩着吗?”林鸿福讪笑着。
“大伯真是的是非不分。”林泽绩不高兴的责怪着。
林鸿福看一眼儿子林泽阶,窘迫的搓手不知如何是好。
林泽阶知道林鸿福性子,是不会拒绝别人的老好人,责怪也就这样子,开口说道:“二堂哥,不可当众责怪我爹,他是长辈。”
林泽绩还是不服:“大伯是非不分,谁开口都给钱,气死我了。”
“你不懂得,我爹为人处世是原则是:红尘白浪两茫茫,忍辱柔和是妙方。到处随缘延岁月,终身安分度时光。”林泽阶为林鸿福挽尊,“他的习惯和性子我们改变不了,但不全是坏事,为我们家留下很多好口碑,善良是一个好品德,大家都喜欢。”
陈老夫子赞成说道:“泽绩如果在家,你这样数落你大伯是对的,但是你在外面,事情已经做了,你大伯代表你家的脸面,后辈怎么能说教他?再说他仗义疏财帮亲戚只会让人叫好,你想事情,不要只站在自己立场去想,一体两面,站在旁人的角度看一看。”
林泽绩还不懂看事情要一分为二,但是他知道夫子一定有理,很生气不得不细细思索。
刘五在前带路沿河走,越来越热闹,一二里地有耍百戏,测字打卦,小曲,评话,打鼓等等街头表演,喧嚣连天,还有各种卖小吃的吆喝声,像唱歌一样。
“卖糖糕啰!”
“卖麦芽糖啰!”
“卖煎豆花啰!”
虹桥连接两岸,桥下游船如梭,岸上人流似蚁,过去虹桥另一边再转进一道巷子就另一道光景。
粉墙碧瓦掩竹树,天风云影山色湖光,家家院外是姹紫嫣红,芳草新绿,很安静。
在一处宅院停了下来,刘五下马敲门,门开后一个脑袋探出来,警惕探看的脸上马上变成笑脸:“五爷,来了。”
说完赶紧去打开大门。
见到林泽阶居然能够熟练的打着招呼:“泽阶少爷好。”
林泽阶从胸口拿出碎银子递过去,打赏他。
“泽阶少爷,这不是折杀小人吗?”门子不敢接,吓得连连摆手说道:“老爷和夫人小姐知道,还不把小人赶出门,流落街头。”
林泽阶见他不收,好奇的问道:“大叔你是怎么认得我的?”
“小姐把你的画像传过来,老爷底下讨生活的人都认得您。”门子详细的解释完去帮忙,怕林泽阶再给他钱。
林泽阶打量着这个院子的环境,影壁处种着文竹,从月亮门看进去一进院很干净,地面上铺上红砖,不知是几进院,但是四周很好静。
这个地段应该是很好,往前走出去没有多远,就是热闹的街面,而过一座虹桥就是小桥流水人家,极为雅致,动静皆宜。
从院子月亮门里出来了一个,林泽阶很熟悉的人,是刘财主的胖管家。
林泽阶吃惊的问:“胖大叔,你怎么也来了?怎么走到了我们前面?”
胖管家高兴的笑着说:“我们坐船来的,你娘也来了。”
“啊!”林泽阶听了大吃一惊,“我娘也来了?”
“是啊!你走没两天,你娘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烦躁的很,你姐找到夫人,我们就来了。”胖管家解释着,“走吧!先去看你娘,她坐立不安看见你比什么都管用。”
林泽阶听着不由的既感动又酸楚,“谢谢胖叔,你们辛苦了,让泽阶无以为谢。”
“这有什么?你别有负担,对于刘府来说不算什么,你对刘府的付出可不少,保住夫人命,就等于保住我们这些下人的生活。”胖管家轻声的说着。
林泽阶能够理解,如果刘夫人没命,无论刘财主怎么痴情,都要立新主母 ,新主母上来肯定会把内院的人,换成她自己人。
林泽阶几年前救了刘夫人命,其实间接救刘府中得势这一批下人们,所以这几年林泽阶很受他们的喜爱。
一边想着这些,林泽阶一边很担心娘亲陈秀枝的身体,脚步飞快的走进二进院,看见娘亲陈秀枝站在连廊,泪眼流下痴痴看着他,又好笑又温馨。
温柔的叫一声:“娘,我好想你,你来是最好的,这下孩儿可以专心备考了。”
这就是过了识见障的好处,会说话,不会开口就指责。
陈秀枝本来有点担心被儿子埋怨,她怕会拖累儿子,又经不起想念,儿子是她拼尽一切赌命生下来的。
林泽阶懂事暖心的话,让陈秀枝眼泪刷刷的落下来,带着哭腔说道:“我儿这几日面容都清瘦了,都是娘不好,坚持让你走陆路,一定走得很辛苦。”
“除了很想念娘,一路和学子们讲学交流心得,不会怎么辛苦。”林泽阶帮着抹泪,安慰着陈秀枝。
他很珍惜父母的爱,这世界上不会有超过,林鸿福和陈秀枝夫妻对他疼爱的人,所以他不允许别人轻贱自己的父母,就算他们有些事处理的不合理,林泽阶能帮他们圆回来。
刘夫人在旁边劝说:“好了母子相见是好事,不要再哭了,泽阶要理解你娘的感情,不要有累赘感,你娘生你可是不容易。”
“多谢刘伯母把我娘亲送来,父母亲从来是我进步的动力和铠甲,一路托举着我,怎么会是累赘,那不是是非不分吗?”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又懂事,”刘夫人羡慕说道:“这些道理不知多少人到老都不明白。”
“物与类聚,人与群分,伯母极明事理又通透的人,所以我能遇到您,沾染您的福气。”林泽阶顺便把两人都都捧了。
刘夫人听都乐了,“你这孩子这嘴巴怎么会讲话,听人心里就甜。”
“这都是从伯母,平时言谈举止中学会的。”林泽阶真诚的说道。
这是真话,刘夫人对他们姐弟是有教导的大恩,林泽阶的琴是跟着刘夫人学的,姐姐们的礼仪、管家、理财,是跟着刘夫人学。
刘夫人后身后出现一个年轻男孩子脑袋,大约比林泽阶大一点,脸上长起青春痘,声音带着不屑,“你就是林泽阶,看起来不怎么样,平平无奇。”
林泽阶疑惑的看向刘夫人,这个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