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衡抚着她的秀发,沉声道:“棠儿为何总是这般替旁人着想?”
“人人都想要地位和孩子傍身,可你却推脱。”
柳月棠眸里闪着细碎流光,直勾勾凝视着他:“因为嫔妾最想要的东西不是这些。”
萧衡黑眸微颤,滚一滚喉咙:“你最想要的是朕的心?”
若换做以前,柳月棠定会说是。
可是现在她已经将萧衡的性子摸透了一些,她知道萧衡最是不喜僭越和没有分寸感的女人。
于他而言,自己只是妾室。
头上有正妻,还有他青梅竹马的昭妃,自己若是一心想要得到他的心,便是痴心妄想,没有分寸。
于是,柳月棠柔柔道:“嫔妾说过,嫔妾只要您一分的真心就好,至于心……”
柳月棠摇摇头:“嫔妾知道,那不是嫔妾所肖想的。”
“只要皇上在意嫔妾,嫔妾就已经很开心了。”
萧衡垂眸看着她,嘴角的笑意蔓延而开。
须臾,落了一唇在柳月棠额间。
他眼中盛满了宠溺和欣慰,欣慰她说话总是能让自己心情愉悦。
自己是天子,本就不可能将心付出。
所以,柳月棠只想要自己一分的真诚和在乎,实在不贪心。
他完全可以满足她。
甚至他可以给予她更多的宠爱,这份宠爱很纯粹。
不会如玉妃昭妃那般,总是问自己对她有多喜欢,有多爱。
一旦妃嫔要的太多,他便觉得累。
怀中的女子猛地起身,拉回了萧衡的思绪。
“怎么了?”萧衡望着她。
“皇上稍等片刻。”
说完,柳月棠便将鞋穿好,随后步至烛台面前点蜡烛。
荧荧的烛火一点一点染上柳月棠恬静的面容,衬得她肌肤剔透,如无瑕美玉一般纯净。
萧衡目光不觉沉沦,眉目温和静视。
随后她又走到了书架旁,拿出一幅画卷,小碎步走到萧衡身前。
“还好未过子时,嫔妾这生辰礼没有送迟。”
她将画卷递到萧衡面前。
萧衡眸中一喜,含笑道:“这是送朕的生辰礼?”
柳月棠娇俏的点头,垂下眼帘:“还望……皇上不要嫌弃。”
萧衡颇感兴趣的打开画:“朕倒是要好好瞧瞧,棠儿画的什么。”
随着话音落下,映入眼帘的一幕让萧衡惊愣且触动。
画中并非什么山水花鸟图,而是他自己。
画中的他,蹲在花圃中,侧颜线条利落沉稳,薄唇轻扬,矜贵中又带了一抹温润雅致。
垂在地上的蓝色长袍线条飘逸流动,龙纹亦画得栩栩如生,风姿气质尽显。
而空白中,提了两排字: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
萧衡笑的神采飞扬,举目望向她:“在棠儿心中,朕竟这般好么?”
柳月棠并未回答,只是盈盈一笑,赧然垂下眸子。
“为何不在宴上送给朕?”
柳月棠抿嘴道:“嫔妾怕,她们笑话嫔妾画的不好。”
“棠儿何须这般妄自菲薄,瞧你把朕画的都俊朗了几分。”
说着,他又喜滋滋的欣赏着。
画中正是那一日他们种花时的情形,难得她能将自己画的如此像。
可是,作画之人不都是要照着人画吗?
他抬头看着女子秋水盈盈的眸子,便明白了。
若不是将自己刻入了心底,何以能画得这般相像。
“看来棠儿那香囊是用来骗大家的,最大的礼还在后面。”
柳月棠娇嗔地睇了他一眼,嘟囔道:“那香囊也是嫔妾用了心绣的好么?”
“嫔妾知道,皇上嫌弃那香囊。”
说着,她悠悠长叹一声:“可怜嫔妾绣香囊时还被针扎了一下,结果某人还嫌弃。”
她话刚说完,就被萧衡狠狠拉住怀中。
随后,温热的唇覆在脖间:“某人?朕叫某人么?”
柳月棠以手环住他脖子,轻声喃呢:“谁让皇上嫌弃嫔妾的香囊。”
“谁说朕嫌弃了?”萧衡语气一沉,侧过身拍一拍腰上的香囊。
“朕若嫌弃还会戴上?”
柳月棠垂眸一看,他腰间的香囊正是自己所绣那个。
她展颜一笑,梨涡浅绽。
萧衡不由轻笑,握住她手细细打量着:“针扎到哪里了?可还疼?”
柳月棠摇头:“早就不疼了。”
“对了,皇上,今日是您生辰,您可许愿了?”柳月棠突然想起了此事。
萧衡轻笑:“那些都是哄小孩子的,朕一国之君需要许什么愿。”
“怎么不需要了?”柳月棠郑重其事的道。
“那嫔妾替皇上许一个愿吧。”
说着,柳月棠侧过身,对着窗外的朦胧月亮闭上了双眼,合掌于胸前许下心愿。
此时,烛光微微摇曳在她身旁,她嘴角漾着真诚的笑容,整个人都在发光。
萧衡愣怔间,忆起了幼时在温懿母后身边时,或许也是这般诚心的许着愿。
后来,他回到了母后身边,便再也没有许过愿了。
而如今,他竟也有了替自己许愿之人,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人。
待柳月棠睁开双眼时,正对上了萧衡灼热波动的眼神。
“皇上,嫔妾已经许了。”
萧衡将她按在床榻:“朕还要一贺礼。”
柳月棠疑惑之际,腰间的腰带已被解开,随后他炙热的唇贴在了锁骨处。
深重的呼吸声中,萧衡沉沉道:“将你送给朕。”
“朕好好满足你。”
*****
腊八一过,便是岁旦。
就在辞旧迎新之时,边关终于迎来了好消息——历经两年之久的鏖战,终获胜利。
大捷的消息传入皇宫时,宫里瞬间热闹了起来。
萧衡更是龙颜大悦,决定大摆宴席庆祝。
后妃们亦松了一口气,近几月皇上苦于边关之战上,甚少翻妃嫔的牌子。
即便宠幸妃嫔,也是去柳月棠、玉妃、昭妃等人宫里。
其余妃嫔能够得以翻牌子的次数少之又少。
如今战事告捷,皇上便可将重心放在后宫上了。
一番欣喜之后,想到玉妃又是一脸愁容。
此次一战赢得胜利,自少不了北辰王的助力,若论军功,他同阮将军不相上下。
但阮将军在边关征战了近两年,功劳最大。
他一回宫,自少不了一番嘉奖。
玉妃性子本就跋扈,这好不容易沉寂了一年,恐怕随着阮将军的大胜归来,她又要张狂好一阵子了。
果不其然,当日玉妃便前往勤政殿,一直待到了晚上侍寝之后才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