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悠扬,如泉水叮咚,可细听之下,萧衡却感受到了一抹淡淡的忧伤感。
随着脚步走近,女子哀婉的声音夹杂在琴音中。
待再近一些,他方才清楚的听见:
“隰桑有阿,其叶有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隰桑有阿,其叶有幽。既见君子,德音孔胶。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淡伤的曲调和声音似是触在了萧衡的心弦,清冷的眸中渐渐柔软。
他负手而立,深深凝视着眼前的女子。
隔着珠帘,她容色更加莹润,目中好似有一抹水光,盈盈欲滴。
“皇上……”
随着流筝的声音响起,琴音戛然而止。
柳月棠诧异抬起水蒙蒙的眼睛,犹如乍见那般,不敢相信。
“皇……皇上?”
“您何时来的。”
萧衡掀开珠帘,大步上前将正要行礼的柳月棠扶起。
“若朕未来,岂不叫美人更伤心了?”
柳月棠含泪一笑,别过头去。
萧衡却抬起指腹摩挲着她洁白的脸颊。
“哭了?”
柳月棠声音哽咽,却嘴硬道:“没有,皇上来了嫔妾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哭。”
萧衡:“你明知,朕说的不是这个。”
“见朕对旁的女子好,所以你心中嫉妒难受,便暗自掉泪,朕说的对不对?”
听他口吻有轻微变化,柳月棠微垂的眼眸轻颤,意识到眼前这位帝王心中已是不愉。
果不其然,下一刻萧衡眼中的怜惜之意渐褪,将抚在她脸上的手放下。
“柳才人,朕不喜欢心胸狭隘的女子。”
“是否朕近日对你太宠了些,以致你见到朕宠幸旁的女子便心生妒意,触目伤怀。”
尤其这个人还是昭妃。
他既硬不下心过门不入,可却又不悦她吃昭妃的醋。
他喜欢昭妃这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他不允许有任何一个女人有替代昭妃的想法。
柳月棠只觉得这狗皇帝怕不是有毛病吧。
变脸如此之快。
不过,她还有后招。
于是,她极力隐忍着眸中的泪水,痴痴望着眼前男子。
“皇上就是这般认为嫔妾的吗?”
“在皇上心中,嫔妾就是心胸狭隘,善妒的女子对吗?”
萧衡看着她心如刀割的模样顿时一怔。
这才发觉,自己心胸狭隘四个字说的好像重了一些。
她不过就是醋味重一些罢了。
柳月棠深深吸了一口气,跪在地上,俯身下去。
“是嫔妾的罪,嫔妾曾言不能失了初心,失了自己,亦不能对皇上动情。”
“可不知从何时起,皇上一点点的牵绊着嫔妾的心,看着您对别人笑,嫔妾会难过。见不到您的身影,嫔妾会辗转反侧。”
“可嫔妾自始至终从未因为妒忌记恨过谁,嫔妾知道您是天子,所以并不渴望得到您过多的回应。”
“可……”
她抬起头,噙在眼中的泪珠滚滚而落,一滴……两滴……都带着无声的绝望和心碎。
“可皇上方才的那一番话,将嫔妾的心揉得稀碎,嫔妾……嫔妾往后都不会再对皇上奢想分毫了。”
萧衡只觉得喉间一哽,欲上前将她扶起身。
“是朕……”
柳月棠将头埋下,不让他碰自己,并打断了他的话。
“皇上放心,嫔妾往后不会再为了皇上伤心吃醋,若皇上还是厌弃了嫔妾,嫔妾愿意禁足于锦绣阁,无诏不得出。”
萧衡眉心皱的厉害,他弯腰直接将跪在地上的柳月棠抱起。
随后将她放在桌案上坐着。
“棠儿,朕没想到你对朕……”
这般深情。
萧衡滚一滚喉咙,用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柔声轻哄着:“朕怎么舍得将你禁足。”
柳月棠低着头,不肯看他一眼。
似是伤情,又似是心痛悲愤。
“棠儿,看着朕。”
柳月棠微微抬起头,正视着眼前一脸正色的萧衡。
他一字一句缓缓道:“棠儿,宫中的妃嫔皆贪慕虚荣,勾心斗角,朕以为你也同她们一般。”
“是朕不该质疑你的真心。”
柳月棠声音酸楚:“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嫔妾宁愿停留在梅园那一日相遇,更希望从未做过什么荷灯。”
未做荷灯,他便寻不出她。
永远都是他心中的白衣仙子。
萧衡心头略略发紧。
“可朕不愿。”
柳月棠双眼通红的看向他。
四目相视,久久无言。
许久,柳月棠蠕动着唇瓣,目中柔情似水。
“嫔妾也不后悔,即便以后被皇上所厌。”
话音一落,她便觉得双唇一烫,炽热气息在唇边缠绕交织。
直到有些喘不过气,萧衡方才松开她的唇,幽幽道:“朕不会厌弃棠儿。”
柳月棠眸中情意翻涌,攀着他的脖颈,柔软吻在他双唇间。
萧衡浑身血液流淌,紧贴着女子柔软的丰盈,呼吸沉重的落在她脖颈和耳后。
柳月棠目光迷离,洁白的下巴微微扬起,眼中的柔情多了一抹幽深。
萧衡,原来你吃这一套。
萧衡甚至来不及去解开腰带,宽大的手掌顺着艳丽的裙摆摩挲而进。
他掌心炙热,所到之处敏感又酸软。
柳月棠无力的躺了下去,恰好躺在了琴弦之上。
伴随着莺莺娇声,琴声亦整整响了一个时辰。
时而跳跃,时而低沉,时而凌乱。
第二日,柳月棠醒来时身边早已没了萧衡的身影。
“小主,皇上说昨夜您受累了,今日不用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柳月棠伸了个懒腰:“他的话可别当真。”
经昨日之事,她才深知真正的伴君如伴虎真理。
昨夜她若应答稍有差池,便会将自己千辛万苦博得的好印象丧失殆尽。
不过,她算是明白了。
昭妃在萧衡心中的地位比自己想象的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