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汐哪里是没觉察到苦,只是房间内尚且还有别人,这个“别人”也不算别人,而是妻主的未婚夫郎。
虽隔着一扇屏风,但……
纳兰轻尘是习武之人,五感灵敏,定然能将君羲用嘴喂他药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一想到这,他就有些羞耻,羞耻的同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刺激。
“阿汐,待会儿孤会用内力将鲛珠逼出体内,你把握好时机,服下月光草,融合鲛珠。”
说到正事,君羲有条不紊地细细嘱咐,月光草她目前最快只能找到这一株,承受不起任何万一。
溟汐心中甜蜜,当初一见钟情的女子如今将他放在心上。
这世上,最难得的就是两情相悦,还能两相厮守。
溟汐定定看着一脸紧张的女人,轻轻展颜一笑。
他想,他是幸运的,纵然君羲身边注定不会只有他一人,但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
他终于等来了年少一见钟情之人的心动。
“羲羲,放心。”
好不容易才走进妻主的心里,他才舍不得离开这个世上。
妻主生得这般妖孽,没了他在身边看着,指不定会招惹多少狂蜂浪蝶呢。
所以,他要活下去,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溟汐将玉盒放在双手手心,以便第一时间能及时取用月光草。
君羲见溟汐准备好了,这才开始运功逼出体内鲛珠。
鲛珠脱离身体的感觉并不好受,就像生生从身上用钝刀剐肉,君羲疼得闷哼一声,死死咬紧后槽牙,不想痛呼出声惹男人担心。
原来,这就是鲛珠离体的痛苦。
她不顾刚刚得了鲛珠两日在体内,剥离鲛珠时就这般难熬,那溟汐同鲛珠共生十八年,强行剥离时该有多疼?
可溟汐只在意识模糊时才喊疼……
是担心战场凶险,不想让她分心吧?真是条傻鱼。
君羲此刻对溟汐的心疼之意达到了顶峰,紧锁的心房被一个名叫溟汐的叫人撬开一条缝隙。
爱意扎根进去,随着心脏跳动缓慢生长。
“羲羲,你……”
“孤没事,阿汐专心凝神。”
她受的这点苦,比起溟汐根本算不得什么。
随着鲛珠剥离身体的程度越深,君羲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
不仅仅是鲛珠离体的疼痛,更是因为没了鲛珠压制,先前被刻意诱发的五石散毒瘾开始反噬自身。
“唔……”
鲛珠离体,君羲唇角溢出鲜血,惹得男人心疼。
“羲羲!”
君羲毫不在意,继续运转内力将鲛珠托举至男人面前。
“孤没事,不过是吐了一点血,阿汐别担心。”
“纳兰,你要看的宝物。”
纳兰轻尘闻声绕过屏风,看向两人。
蓝色鲛珠比这天底下最耀眼的明珠还要惹眼,光是靠近,就能感受到大海的包容万象,以及属于鲛人皇族的血脉威压。
既包含温柔,又不失威严。
更别提,鲛人一族居于深海,少有人能见到。
鲛珠就等同于鲛人的性命。
除了鲛人和鲛人承认的伴侣,其余人想见鲛珠,根本不可能。
若是想抢夺鲛珠,那傲骨铮铮的鲛人,宁愿同鲛珠一同湮灭深海,也不会让心生贪婪的人得逞。
纳兰轻尘眼里划过一抹惊喜,君羲没骗他,果真是宝物。
虽是惊鸿一瞥,就被鲛人以月光草为引送入体内,但足以让纳兰轻尘感叹了。
“这世上居然真有如此宝物,我纳兰此生得见,不枉此生了。”
纳兰轻尘说得坦荡,和觊觎鲛人一身血肉的贪婪之人不同,溟汐能看出,纳兰轻尘只是单纯地欣赏。
并没有想占有,抢夺的想法。
真是好清正的一个少年郎。
这样的少年,他见了都忍不住喜欢,那妻主呢?
溟汐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女人,却见她眼神全数落在自己身上,似乎在担心鲛珠重新入体后他会有什么不妥。
“阿汐,身体可有不适?”
溟汐心里甜丝丝的,就像拔丝地瓜。
“没有,羲羲给我取药取得很及时。”
或许是因为月光草的缘故,溟汐灰败的脸色很快红润起来,暗淡的鱼尾也变得光华万千。
终于不是之前让她看上一眼就觉得心被揪起来的奄奄一息了。
“阿汐,下次不许这般胡来了。”
溟汐乖巧地将下巴搭在女人发顶,亲昵地蹭蹭。
“知道啦。”
溟汐终于没事,君羲脑海里一直紧绷着的弦送了,一路负荷使用内力,马不停蹄赶路紧接着又问剑雪月剑庄,取药,转移鲛珠……
她已有一天一夜未曾合眼,积累的疲惫让她眼皮抬不起来,窝在男人怀中,呼吸绵长。
“羲……羲。”
溟汐小心将女人放在床榻上,葱白的指尖抚向她青黑的下眼脸,心里又酸又软。
妻主为了他,受累了。
他此刻眼中只有君羲,遗忘了房中还有纳兰轻尘。
鲛珠离体,羲羲体内的毒开始反噬了。
他伸手将女人散落在耳侧的碎发拢在耳后,一只手贴在女人风尘仆仆的银色盔甲上。
盔甲虽冰冷,溟汐心中却火热。
他另一只手抬起女人的下巴,爱怜地轻轻摩挲,最后,毫不犹豫在女人唇上落下一吻。
他细细地描摹女人的唇形,调皮的舌尖霸道地闯入洁白的贝齿,追逐嬉戏,乐此不疲。
“啧啧”的水声在二人的唇舌间回荡溢出,纳兰轻尘看得目瞪口呆,这就吻上了?
他到底是未出阁的年轻男子,头一遭近距离观摩男女唇舌间的缠绵暧昧。
可奇怪的是,这个吻就像有什么魔力一般,明明他早已看得面红耳赤,心中暗暗骂君羲“不要脸”。
青天白日就勾得男人献吻。
但他却移不开视线,难不成自己也对此事感兴趣不成?
房中三人,两动一静,不知过了多久。
溟汐这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女人嫣红水润的唇瓣,压低嗓音问道:
“纳兰小公子,可看够了?”
纳兰轻尘这才恍然如梦,他刚刚居然看着别人接吻看了半个时辰!
天呐!
纳兰轻尘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说他不是故意的,亦或是说他只是好奇……
好奇男女唇舌相交是否滋味当真让人沉溺着迷?以至于溟汐纠缠不休吻了睡着的女人半个时辰之久。
甚至……
纳兰轻尘眼神就跟被烫到了一般,飞快从男人染血沾了水光的薄唇收回。
甚至吻出血了,还不罢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这就离开,打扰了。”
溟汐轻哼一声,点点头。
“嗯。”
纳兰轻尘忙不迭走了,门外的凤轻贴心关上房门。
她双手环胸抱剑斜倚在房外的栏杆上,闭眼假寐。
殿下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一个时辰后,她得听殿下命令,叫醒殿下,继续赶路。
凤轻发自内心地觉得,贪图享受是天下人对殿下最大的污蔑和误解。
殿下为了这天下,称得上夙兴夜寐、废寝忘食。
跟随这样的明君,她凤轻甘愿任其驱使!
……
“殿下,时辰到了。”
凤轻话落的瞬间,君羲就睁开了双眼,眼底布满血丝,可见她并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
但时间不等人,在耽误下去,就赶不上和三千轻骑汇合了。
南方倭寇猖獗,她晚一日抵达,南方百姓就得多受一天苦。
再说了君羲也见不得绥州、漾州两州官员仗着“天高皇帝远”就圈地作威作福、鱼肉百姓。
“羲羲,我跟你一起。”
溟汐虽心疼君羲眼角眉梢遮挡不住的疲惫,但他更知道,君羲的心之所向。
所以,他不会阻拦。
只会默默地在背后支持她。
君羲依偎在男人胸膛,是温暖的,炽热的,她依恋般埋在男人胸肌吸了好几口。
“阿汐,此生能得你真心相待,是我之幸。”
她深深望进鲛人碧色眼眸。
“谢谢你出现在我枯燥无味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