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两只温暖的小手突然抱住她的腿。低头时，两双如出一辙的葡萄眼正眼巴巴望着她。
小茉莉手里攥着快要散开的花环，粉色的缎带已经松散，几朵小花可怜兮兮地垂下来。
“这个是不是坏了？”茉莉撅着嘴，鼻尖上还沾着一点刚才偷吃蛋糕的奶油。
陆言曦蹲下来，接过那个摇摇欲坠的花环，手指灵巧地将缎带重新系好，
“没事，现在好了。”她顺手抹掉女儿鼻尖的奶油，又替儿子小泽正了正歪掉的领结。
这动作让兄妹俩默契地仰起脸。
其实某种角度上看，这对双胞胎有时候也挺像的。
她把装着玫瑰花瓣的两只小篮子分别交给他们，“要记住，待会儿把花瓣均匀撒开。就像我们练习的那样。”
小泽像接到了神圣的任务一样郑重地点头，小手紧紧攥着篮子边缘。
茉莉则兴奋地转起了圈圈，白色的纱裙像朵盛开的小花。
茉莉想起来妈咪今天早上还夸她是小新娘呢，更加高兴了。
悠扬的琴声突然响起，婚礼正式开始了。陆言曦轻轻推了推两个孩子的后背，“去吧。”
双胞胎走在铺满鲜花的甬道上，一丝不苟地撒着花瓣。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臂缓步而来，洁白的头纱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陆言曦站在宾客席的第一排，看着哥哥挺直的背影。
牧师庄严的声音在教堂内回荡：“新郎新娘，无论顺境逆境，无论健康疾病，你们都愿意彼此相爱，彼此珍惜，直到生命尽头吗？”
“我愿意。”哥哥的声音坚定而温柔。
茉莉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了她身边，小手拽了拽她的裙角，“妈咪，老舅今天好帅哦。“
陆言曦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笑而不语。
宴席间，陆言周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他穿着定制的黑色西服，领结板正得一丝不苟。
“我听说孩子爸爸没有死，”他压低声音，“你们两个怎么打算的？他今天怎么没有来？”
香槟杯在她手中微微一顿，陆言曦注视着不远处拿甜品的双胞胎，轻声说：“我和他分开了。”
陆言周微微一怔，最后化作了叹息。
“哥，”她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我要带孩子们出国定居了。”
陆言周猛地抬头，“什么时候？”
“下周三。”她望向他，“到时候我把地址发给你，你有空的话，可以多来找我们。”
陆言周的眼神复杂起来，那双惯常锐利的眼睛此刻盛满了不舍。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要幸福啊。”她踮起脚尖拥抱哥哥，这是离别前的，最后的告别。
远处，小泽和茉莉正拿着蛋糕朝她跑来，茉莉的小脸上又沾满了奶油，笑容灿烂。
陆言曦想，这就是她的未来了——不再有那个人，但他仍好好活着，而且她还有这两个可爱的孩子，就足够了。
回去途中，她又一次把孩子们带去了周纪庭的别墅。
小泽想念爸爸了，所以他比刚才婚礼现场时还要兴奋，车刚停稳，小泽就迫不及待地解开安全带。
他很高兴，但是他不好意思表露出来，规规矩矩地站在车门边等着。
直到周纪庭闻声从门廊走出来，蹲下身张开双臂，小男孩才冲了过去。
小泽到底没忍住把脸埋进爸爸的颈窝，小手紧紧搂着他的脖颈。
“出了很多汗，先进去吧。”周纪庭手掌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
而茉莉，还是躲在陆言曦的身后。
茉莉和小泽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茉莉始终有点生疏和抗拒。
陆言曦牵她她也不肯动，最后只能抱着她走。
她哼哼唧唧地撒娇，蹬着腿，“妈咪，我不要，我要回去见爹地……”
“嘘！”陆言曦无奈地说，“你乖一点，回去我给你多看半小时动画片好吗？”
小茉莉不情不愿，嘴撅得老高了。
周纪庭到现在也没能探索出与女儿的相处之法，只能干着急。
其实小茉莉就是从小被原衡还有家里的所有佣人捧着含着宠得太高，所以她抗拒现有的变化，她喜欢过去的生活，再加上妈咪和哥哥总是跟她说这才是爸爸，那个爹地不是你的亲生爸爸，她非常不乐意，娇纵惯了的性子，便成了现在这般别扭。
小茉莉闷闷地不乐地一直缠着陆言曦抱，陆言曦实在是抱不动了，忍不住凶她一句，她立马擦着眼睛哭了起来。
周纪庭无奈地摇摇头，从冰箱里拿了一瓶草莓牛奶，现在家里的冰箱存了很多孩子们爱吃的东西。
他拿了牛奶过来哄她，顺便把她抱坐在沙发上，小茉莉咬着吸管，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可能小茉莉也是有点天生难以适应新环境和新关系的性格吧，她比较难亲近眼前的周纪庭，但是现在被他抱着，她也没有想象中的抵触。
“好喝吗？”
她点点头。
“还要吗？”
她还是点头。
陆言曦不满地说，“喝一瓶够了，不然晚上开始起来上洗手间。”
小茉莉见妈咪凶凶的，此时也不敢再招惹了，转向男人这边，弱弱地说，“那我想吃冰激凌。”
“好，爸爸带你去冰箱找，看你想吃哪种。”
冰箱里琳琅满目的零食，陆言曦还觉得讶异，上一次过来的时候都不是这样的，这么快变得那么夸张。
周纪庭和茉莉商量。
“只能吃一个。”
“嗯嗯，那明天呢？”
“明天也能吃一个，吃多了肚子疼。”
“那我偷偷地吃，爸爸会骂我吗？”
“……应该不会。”
“那妈咪呢？”
“可能会吧。”
“妈咪坏。”小茉莉皱起小眉头。
周纪庭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你妈咪也是为了你好，不许这么说。”
他特意让人收拾好了房间，也买好了孩子的睡衣，陆言曦给两个孩子洗完澡出来，把孩子丢给他吹头发。
很明显某人没有当爸爸的自觉，手里怕轻又怕重，吹个头发也能手忙脚乱。
陆言曦看不下去了，把双胞胎的贴身衣服手洗之后就走过来接过吹风机，小茉莉果然跟她投诉。
“我头发刚刚都被弄疼了。”
“好，妈咪吹吹就不疼了。”
茉莉还在撒娇，而小泽的头发吹得很快，这会儿已经上床，窝在了周纪庭怀里。
“爸爸，你在看什么？为什么我都看不懂。”
周纪庭看的是英文的工作汇报，笑了笑，“你长大后学多点知识就懂了。”
小茉莉和小泽这对双胞胎纵然相亲相爱——但兄妹俩的厮杀时刻其实也不少，多数都是小泽主动退让，才避免了更大的纷争。
这是自古以来的历史遗留问题，没有办法避免。
此刻小茉莉看着小泽霸占了那个位置，她就也要爬上去也要跟他抢一抢——
小泽这次破天荒地不肯示弱，更加用力地搂住了周纪庭，周纪庭手里的平板都差点没拿稳。
小茉莉见哥哥居然不爱自己了，立马委屈地说，“我今晚要睡这里！”
小泽犹豫，难过地说，“我先来的。”
小茉莉嘟着嘴去扯小泽的被子，这一幕被陆言曦看见了，立马皱着眉头喊她名字，她动作顿住，看着陆言曦。
“妈咪，哥哥占完了位置，都不让爸爸抱我了！”
现在两个孩子都四岁了，一只手的确有点抱不完，陆言曦没好气地说，“你俩一个睡左边，一个睡右边，哪那么多废话？”
小茉莉的胜负欲上来了，“我就要爸爸抱我！”
每次都是哥哥退让，小泽这次最终还是妥协，他疼爱妹妹，不想让妹妹又哇哇大哭，哥哥嘛，就是要照顾妹妹的。
于是他乖乖地从被子里爬出来让出位置，“妹妹，过来吧。”
小茉莉毫不客气地钻进去，好暖和，爸爸的怀抱也很好睡，她调整了一下姿势，从他怀里抬头，笑着看着周纪庭。
周纪庭摸着她的头发，在她额头吻了吻，伸出另一只手也揉了揉小泽的脑袋。
小泽并没有发脾气，看着妹妹和爸爸关系好了，他也跟着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