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名慧子被这声怒喝惊得一颤,肩头微抖,娇颜骤染薄怒:
“安倍晴雄,我早说过莫要干涉我的事!”
晚风掠过,她鬓边青丝轻扬,眼底潋滟的怒意却更添三分艳丽。
安倍晴雄强压心绪,急切劝道:
“慧子小姐,此人形迹诡谲,极有可能是妖物幻化,切莫被表象迷惑。”
少女冷哼一声,自怀中取出贴身护身符。
在萧炬身前缓缓晃动,见符咒并无异状,唇角噙着冷笑:
“一派胡言,他分明是血肉之躯,你这般诬陷,居心何在?”
萧炬满心皆是委屈,自己不过是时运不济流落于此,竟平白无故被当成妖怪。
心中不禁泛起对安倍晴雄能力的质疑,暗自揣测。
这人平日里怕是习惯了肆意决断、草菅人命。
只要看谁稍不顺眼,便随意给人扣上妖怪的帽子来定罪。
若真是如此,那这安倍晴雄绝对是个阴险狡诈之徒。
萧炬心中警铃大作,想着得趁早离他远点,否则迟早要遭他算计。
这般想来,萧炬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锁链,冲着吉野藤冲大声诉苦:
“大人,我实在是冤枉的啊!”
吉野藤冲站在原地,将萧炬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 ,神色愈发凝重。
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悄然爬上心头,似乎正有危险信号向他袭来。
只是他也分不清,这危险究竟是来自眼前的萧炬,还是另有其人。
“这小子,竟能把石头变成宝石,这本事透着十足的古怪,且看他还能使出什么招数。”
吉野藤冲暗自思忖着,随后走到萧炬面前,脸上勉强挤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哈哈,你说自己冤枉,这事儿暂且放一放。我且问你,能不能斩杀妖怪,帮我去救个人?”
萧炬闻言,眼中布满疑惑。
杀妖怪向来是阴阳师的专长,怎么突然轮到自己了?
难道是这任务太过凶险,连阴阳师都望而却步、不愿涉足?
“呃……我可没什么杀妖怪的经验,不知大人要我救的是什么人?”
萧炬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地问道。
吉野藤冲环顾四周,只见大街上人头攒动,喧嚣嘈杂。
实在不适合详谈此事。
于是他抬手招呼上纯名慧子,一同前往东海县藩主府邸。
安倍晴雄面色阴沉,在前面默默开路,挥手驱散围观的人群。
东海县藩主纯名则宗,听闻幕府将军的家臣到访。
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带着十几位亲信家老,脚步匆匆地步出府邸迎接。
萧炬抬眼望去,见那院门宽敞大气,起初并未觉得有何特别。
可刚一踏入门内,眼前豁然开朗,仿若置身于梦幻仙境之中。
一栋栋、一幢幢巍峨的殿宇,错落有致地矗立在院落各处。
道场,神社,园林应有尽有。
这些建筑相互映衬,共同构筑成了一座深沉而庞大的城中之城。
宛如一个独立于世的小天地。
纯名则宗带着众人穿过蜿蜒的长廊,一见到吉野藤冲。
便急忙弯腰行礼,态度恭敬。
吉野藤冲也赶忙回礼,两人客气地寒暄起来。
“藤冲先生,将军近来身体可好?”
纯名则宗试探着问道。吉野藤冲笑而不语,并未正面回应,而是话锋一转:
“我奉将军之命,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特来向你索要一人。”
“哦?”纯名则宗一脸惊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连忙侧身相请,
“快请进,我们一同进入内宅再详谈。”
萧炬在舒适整洁的榻榻米上缓缓坐下,轻轻舒了一口气。
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
旁边有女佣手脚麻利地奉上茶水,热气腾腾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
纯名慧子像只欢快的小鹿,紧挨着他坐下。
兴致勃勃地把玩着那颗粉红钻石,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突然,当纯名则宗听闻幕府要挑选一批能人异士去杀妖救人时,脸色骤变。
大惊失色道:
“藤冲先生,抓走福源优子小姐的究竟是何方妖怪?”
吉野藤冲无奈地摇了摇头,坦诚坦言:
“我也只是听闻,并未亲眼见过那妖怪。不过,据侥幸逃生的士兵描述,那伙妖怪身形鬼魅,行动飘忽,极为诡异。有的头颅竟能脱离身体飞行,有的牙齿锋利无比,且嗜血成性,残暴至极。为首的妖王是个面容俊美的男子,专爱掳掠人类女子上山,强占为压寨夫人 。”
安倍晴雄听闻,立刻从怀中掏出那本泛黄的妖谱。
仔细端详一番后,神色笃定地说道:
“藤冲先生,依我看,抓走福源优子小姐的妖王,十有八九是酒吞童子。”
此话一出,在场的武士们顿时心底一寒,面露惊恐之色。
唯有萧炬,对酒吞童子的威名一无所知。
依旧悠闲地喝着茶水,一脸惬意,仿佛周围紧张的气氛与他毫无关系。
纯名则宗见状,目光投向萧炬,开口询问:
“你是谁?为何身戴锁链?”
萧炬撇了撇嘴,干笑一声,
“我叫萧炬,藩主大人,求您大发慈悲,把我这镣铐解开吧,这样我才能去杀妖,救出福源优子小姐。”
安倍晴雄一听,怒不可遏,大声斥责道:
“休得胡言乱语,酒吞童子可是我天照国三大妖王之一,神通广大。就凭你,也想灭掉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萧炬坐在茶桌前,胸膛微微一挺,脸上一扫先前的颓态,硬气地开口:
“我不行,难道你行?”
他目光如电,扫过厅室里一众武士。
抬手猛地拍了下胸脯,发出“啪”的一声闷响,掷地有声地说:
“这天照国的妖怪,来多少我便能杀多少,绝不手软!”
吉野藤冲眼中满是欣赏,他双手有节奏地拍着,脑袋轻点。
他所要传达的意思也很明确,只要坚定地和幕府站在一边。
那么,好处自然少不了。
“萧桑,你刚才说的话可当真?”
没有半点迟疑,萧炬扬起下巴,重重颔首,眼神坚定地说:
“当真!我愿为幕府效犬马之劳,成为一名武士,担起杀妖救人的重任。”
一时间,厅室内的气氛变得微妙又压抑。
吉野藤冲是唯一的活跃分子,其余人等皆面色惨白如纸。
一想到要去挑战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妖王,他们心底就发怵。
那无疑是必死的任务,风险高得让人望而却步。
所以才没人敢吭声。
让萧炬有了出头的机会。
“嗯!我果然没看错人。来人,快给他解开锁链!”吉野藤冲高声吩咐。
安倍晴雄闻言,眼中神色一凛。
他心中暗忖,这萧炬若真被放了,跑了倒也罢了。
可要是他真把那酒吞童子给收拾了,救出福源优子,自己这脸可往哪儿搁?
往后还不得沦为众人唾弃的笑柄?
安倍晴雄向来心高气傲,怎容得他人抢了自己风头。
念头一闪,他当即出手阻拦:
“且慢!此人身份不明不白,怎能轻易信他能降妖除魔?依我之见,还是该将他重新押回大牢。之后,我们召集全国的阴阳师,一同商议讨伐酒吞童子之事,如此才更为稳妥。”
说罢,他眼神冷峻地看向萧炬,那目光似是要用无形的力量将对方再度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