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一瞬间有些安静,接着吵吵嚷嚷的声音更大了。
赌红了眼的赌徒们都在叫嚷着让管事的出来。
而其他桌上,还在热火朝天的玩着。
梁夜全不在乎周围人的反应,一手护着吴昕,吊儿郎当的看着对面年轻的荷官。
他倒是不担心打起来,反正外面一直有人跟着,真打起来了,自然有人接应。
不过,想来对方不舍得放过他这条大鱼,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撕破脸。
果然,很快,后面匆匆走出个穿着更体面的男人,向梁夜做了个揖,陪笑道:“公子息怒,这小子是个新手,不会说话,公子既然看不上外面的大场,里面请。”
梁夜瞥了一眼这新来的男人,这才露出个漫不经心地笑容:“对嘛,这才是懂事儿的。”
他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子,直起身来,拿下巴点了点桌子上成堆的碎银子,对那男人道:“劳烦,先把这些给我们换了银票。”
男人笑着答应。
立刻有几个人上前清点银两,不过片刻,就兑了三百五十两的银票出来。
其余的碎银子,梁夜大手一挥,就成了来点钱的几个仆从的好处费。
显然,这位爷大方的举动让获得了不少殷勤地谢意。
至于这些谢意中几分真心几分嘲弄,那就不好说了。
说实话,在这种地方,地主家的傻儿子的确讨人喜欢。
哦,在别处地主家的傻儿子也挺讨人喜欢,毕竟谁不喜欢散财童子呢。
尤其还是梁夜傻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主,谁不喜欢呢。
在场许多人看梁夜的眼神,已经和看傻子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这位管事的可不会将一个能光明正大出老千的爷当傻子。
男人殷勤地陪着笑,引着梁夜里面走:“两位公子是头一次来?”
“徐大公子说,你们这里比别处玩的花样多,本公子带舍弟来看看眼。”
“结果,就这么点儿玩意儿,还输不起。”
梁夜凤眸微眯,一脸目中无人的模样冷笑:“也没什么新鲜东西,当真无趣儿。”
“外场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东西,自然没什么乐子。”
管事的不急不恼,笑容依旧和气:“包厢里面自然别有洞天,公子不妨捎待片刻。”
男人将梁夜和吴昕引进包厢,命人送上茶点,笑着说道。
梁夜拉着吴昕坐下,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在男人面前晃了晃:“成,本公子等着。告诉你,少爷不缺钱,只缺乐子,希望这次别再让本少爷失望了。”
男人看着梁夜手中三千两的银票,笑容不变,依旧客气而又温和:“两位公子稍坐片刻,我们主事人一会儿就到。公子,两位小公子要带着吗?我们可以代为照看两位小公子。”
梁夜看着男人扫在梁姮和吴朔身上的眼神,眼底有杀意掠过,只是一瞬,仍是嗤笑一声:“不必,你们粗手粗脚的,本公子怕委屈了我家侄儿。你们都下去吧。”
男人倒也不在梁夜的拒绝,笑着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吴昕看人退了出去,压低了声音笑道:“哥哥,我怎么看,他们没打算让你出去呢”
“呵,骗着我们进来,等着打探你我背景的人回来呢。”
梁夜低笑一声,附在吴昕耳边说着,同时漫不经心地打开眼前的茶杯,端起来闻了闻,拧眉将茶杯丢了出去:“什么破茶,也配给本公子喝。”
茶倒是好茶,只是下了五石散,这一壶茶喝完,怕是以后都离不了这东西了。
吴昕于是跟着将茶也丢了出去:“哥哥都不喝,我也不喝。”
年轻人白皙的面庞上是骄纵和嫌弃,一看就是被惯坏了的大家贵子。
梁夜修长的手指扣了扣桌面:“你们的茶点太差,本公子吃不惯,不吃了,有什么新鲜游戏,摆出来吧。”
他懒得浪费太多时间,还是先把幕后看戏的人逼出来吧。
“公子好眼力,看来真是老手啊。”
一声朗笑,房间后转出个身材颀长的男人,戴着张银色狐狸面具,看着梁夜拍了拍手:“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本公子姓谢,庐陵谢家人,排行第五,你可以叫我谢五公子,这是我弟,谢七。”
梁夜懒散地回了一句,睨了男人一眼,满眼不屑:“你是谁?”
“五公子可以称呼在下狐狸。”
狐狸笑吟吟地,声音怎么听怎么瘆人:“其实游戏不过都是那些,单看怎么玩儿,和谁玩,您说是不是呢?”
他笑着问,刻意伪装过的声音听着不阴不阳,很是不舒服。
梁夜嗤笑了一声:“也对,那你说,怎么玩儿?”
他指了指吴昕,笑道:“本公子今儿不出手,就是带我弟弟来长长见识的。”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一沓银票拍在桌子上:“这些,今儿不玩光了,我们不走。”
狐狸的目光往桌子上扫了一眼,又抬起头来,那双眸子闪烁着精光,看起来就像是夜里拦路讨封的黄鼠狼,纵然满眼是笑,也阴森可怖。
他又拍了拍手,立刻有几个身着薄纱长裙的美貌女子鱼贯而入,每个女子手中都端着一个红木匣子。
狐狸的目光从几个女子身上扫过,声音里仍带着似有若无的笑:“五公子不如先猜一猜,这里面都有什么?”
“猜中了如何?”
梁夜看都懒得看
“无趣,不玩儿。”
“是不是本公子不猜,你就砍一双手给本公子赔礼啊?”
他挑眉看了狐狸一眼,愈发的不屑:“或者,直接杀个美人儿给本公子助兴?”
“石季伦玩剩下的,贵坊还拿来玩儿,是不是拾人牙慧了?”
他嘲弄道。
狐狸的眼神暗了暗。
虽然看不见他藏在面具下的表情,但是梁夜也能感觉出来,这人已经开始生气了。
生气了就好说。
梁夜往椅背上一靠,继续挑衅:“别弄些花里胡哨的噱头,实际都是换汤不换药的老把戏,没劲儿。”
狐狸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笑的人毛骨悚然:“既然如此,那不如五公子说说,您想玩点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