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沁护送白泽回去的时候,许知意准备了许多礼物,让梁夜给吴昕带回去,说是娘家给的见面礼。
梁夜是个实在孩子,看嫂子给准备的都已经装箱收拾的整整齐齐,也没多想,连同自己给吴昕备的礼物放在一起,让梁沁一起带回京中。
于是,当吴昕收到整整五大车从北疆来的礼物时,开心的像掉进米仓里的老鼠。
白泽看吴昕绕着他的礼物转圈儿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王爷别转了,您都快转成风车了。”
“你个没人要的懂什么,这是沉阁对本王的爱。”
吴昕哼了一声,爬到其中一辆马车上,坐在箱子上看着白泽嘚瑟:“你看从你回来了,他可看过你一眼?”
他往正带着人在一旁搬卸箱子的吴咎方向一瞥,哼了一声。
白泽:“……”
俊美儒雅的青年脸上的笑容凝固,苦笑一声:“王爷,有媳妇了不起?”
“对啊,有媳妇就是了不起。 ”
吴昕理直气壮,看吴咎带人朝自己走过来,从马车上爬下来,笑着对吴咎道:“吴咎,让人把东西送去我的私库就行。白泽千里迢迢回来辛苦,我又不能喝酒,又要忌口,你替我给他接个风呗。”
听到这话,吴咎了然,接着道:“既然如此,大家都车马劳顿,王爷也别吝啬了,兄弟们一起就是。”
他难得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却又一本正经,明明是矛盾的气质,偏偏放在他的身上毫不突兀:“只请白泽一个可不合适,寒了其他兄弟们的心。”
白泽:“……&*¥###”
妈的这混蛋平日里劝王爷的时候头头是道,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像个傻子啊?
吴咎倒不是个傻子。
他其实明白白泽对他的心意,也明白吴昕试图撮合他俩。
可惜了,情这个字,他这辈子也不会再碰了。
死一次就够了,他不需要死去活来再活来死去。
吴昕也有些无奈。
上次吴咎因为梁夜和他侃侃而谈的时候,他便意识到吴咎可能在感情上受过挫折。
吴昕了解白泽,白泽不是那种负心之人,不会坑吴咎。
可话说回来,感情这玩意儿,只能当事人自己去谈,别人那都是接生婆趴在屋脊上,有力也使不上啊。
既然吴咎不接茬,他也不能硬按着吴咎非得接受白泽,只能是当做不知道,爽然笑道:“嗯,你说得对,既然如此,你看着安排吧,本王有些累,回去歇歇。”
养了十来天,他其实如今恢复的还行,不至于风吹吹就倒。
不过他着急看梁夜送了他什么礼物,才不要和吴咎他们浪费时间。
吴咎也知道自家主子在想什么,也不逗他了,叉手行了个礼:“王爷休息就是,属下会安排妥当。”
他一边说,招呼人往外走。
白泽心底又酸又苦,脸上却还是优雅从容地微笑着:“吴统领辛苦,王爷身边没人护卫也不合适,要不,不劳烦您,我带兄弟们出去?”
白泽客气道,让吴咎不必勉强,他也可以给兄弟们接风。
他知道吴咎并不喜欢接触外人。
即便入王府五年,除了王爷和卫队,吴咎连他都懒得搭理。
白泽这些年天天热脸贴冷屁股,也没把那块石头捂热了,当真有些心累。
吴咎闻言勾了勾唇,算是笑了:“如此,多谢白先生,在下跟王爷回去了。”
他叉手一礼,懒懒地说完,转身就走。
白泽叹了口气,手指握住袖袋,触及里面的东西,怔了下,忙开口喊吴咎:“吴统领且慢。”
“嗯?”
吴咎停住脚步,诧异地回头看着白泽:“白先生什么事?”
白泽犹豫了片刻,还是从袖袋里掏出一只剑穗递给他:“在北疆的时候,偶然从集市上见到了这个,觉得吴统领可能喜欢,就买了下来,希望吴统领别嫌弃。”
吴咎迟疑片刻,还是伸手接过那只剑穗。
看清剑穗的模样,他蓦地凝眉。
剑穗上拴着块玉八卦。
玉是上等的和阗玉,玉质细腻莹润,红糖色与脂白色天然阴阳交叠,被雕成俏色太极。
八卦外用丝线打了梅花攒心络子作为保护,精致而又漂亮。
络子下,秋香色龙须穗优雅大气。
他死死盯着手里的穗子,一时间呼吸都有些不畅。
这剑穗,绝不是如白泽所说,在集市上偶遇,这分明是白泽刻意请人去雕琢编织的!
他刚入王府的时候,身无分文,除了腰上的剑和剑上的穗子,穷的只剩了身上的一身破衣服。
那穗子就是这样一块玉八卦,藏在梅花攒心络子里,拴着秋香色龙须穗。
与他现在手里这块几乎一模一样,当然,玉石的质量远不如这块。
后来,那条剑穗摔坏了。
他手里只剩了半块碎玉。
那半块碎玉,他在手里握了几天,最后收了起来,再也没拿出来。
可如今,白泽给了他一条几乎一模一样,却远比过去那条更好的穗子。
这一瞬间,吴咎觉得自己心底,有冰层开裂的细碎响声。
片刻,他笑了。
吴咎抬头看着白泽,白泽脸上依旧挂着漂亮的笑容:“顺手买的一点儿小东西,不值当什么,吴统领别嫌弃。”
“不,你不是顺手买的。”
吴咎笑了笑,神情难得的柔和:“这穗子,是先生特地去给我定制的,对吧?”
“没有没有,真的就是顺手,吴统领别嫌弃就好。”
白泽连连摇手,因为紧张,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吴统领千万别多想,我真的就是……”
“我很喜欢,谢谢白先生。”
吴咎淡淡地说,眼底有了些许温度:“劳先生费心,惭愧得很。”
“哎,这有什么,吴统领喜欢就好。”
白泽本来怕吴咎不收,紧张的手心都是湿的。
可如今听吴咎说喜欢,立刻就欢喜了,脸上的笑容更加真情实意:“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吴咎低头看着穗子,拿在手里把玩着了一会儿,又把目光放在白泽身上:“白先生知道,这穗子对我意味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