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桦的意识空间内，一片混沌。
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星海，只有零星的光点在远处闪烁。
“唔……”
陈桦感觉自己的神魂像是被撕裂过一般，剧痛无比。
“小子，醒醒。”
一道苍老而略带虚弱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是林凡！
“前辈……”陈桦的意识缓缓凝聚，“我……我这是在哪里？”
“你的识海。”林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方才那一剑，是你发出的，也不是你发出的。”
陈桦猛然想起了擂台上那毁天灭地的一剑，以及林云轩最后怨毒的诅咒。
“我……我杀了林云轩？”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迷茫。
“哼，一个跳梁小丑罢了，杀了便杀了。”林凡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
“可是，前辈，那一剑……”陈桦心有余悸，“那股力量，根本不是我能掌控的！”
“那是老夫强行催动了你体内的灵力，再借用了一丝天地法则，才勉强施展出来。”
林凡解释道：“代价便是你现在灵力枯竭，神魂受创，老夫也消耗不小。”
陈桦沉默了。
他知道，若非林凡出手，死在擂台上的，定然是自己。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陈桦真心实意地说道。
“不必。你我本就一体，你若死了，老夫也难独存。”林凡淡淡道。
陈桦苦笑一声：“前辈，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云轩是天才弟子，沈灵幼更是对他情根深种。”
“我如今份杀了他，青霜阁和沈灵幼，定然不会放过我的！”
“慌什么？”林凡的声音带着一丝镇定。
“你已经杀了，人死不能复生。现在你灵力耗尽，晕厥过去，这是事实。”
“醒来之后，便装作力竭失忆，一问三不知即可。”
陈桦闻言，眉头紧锁：“失忆？前辈，这能行吗？”
“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剑，广场上那么多人亲眼所见，岂是失忆二字就能糊弄过去的？”
“他们会相信一个筑基修士能发出那样的攻击吗？”
林凡冷哼一声：“他们信与不信，又能如何？”
“定下生死规则之时，那沈灵幼可曾有半分阻拦？那联盟执事又可曾说过半个不字？”
“生死局，便是生死局！上了擂台，各安天命！”
“那联盟执事也不是傻子，他看得分明。为了修真联盟的规矩和名誉，他不会允许清溪宗公然报复。”
“擂台之事，擂台了。比斗结束之后，他们多半会给双方下一个禁制，不得私底下寻仇报复。”
“至于你那一剑的威力……”林凡顿了顿，“他们只会当你身怀异宝，或是修炼了某种禁忌秘术。”
“只要你不承认，他们也奈何你不得。”
“毕竟，你现在只是一个力竭晕厥的筑基期杂役弟子。”
陈桦听着林凡的分析，心中的慌乱渐渐平息下来。
确实，联盟执事那老狐狸，眼神深邃，显然不是易与之辈。
“那……沈灵幼呢？她会善罢甘休吗？”陈桦还是有些担心。
“她？”林凡嗤笑一声，“一个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女人罢了。”
“她若敢在联盟执事面前放肆，自有联盟的人收拾她。”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昏迷，然后失忆。”
陈桦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前辈。”
“嗯。”林凡应了一声，“老夫也需要沉睡一段时间恢复，你自己小心。”
“好好看着外面吧，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林凡的声音渐渐沉寂下去。
紧接着，陈桦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仿佛能透过无尽的虚空，看到外界的景象。
废墟般的擂台上空。
两道倩影几乎在联盟执事宣布结果的瞬间，便化作流光，疾速射来。
当先一人，青丝飞扬，正是沈如月。
她落在深坑边缘，看到静静躺在那里的陈桦，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师弟！”
沈如月惊呼一声，踉跄几步，扑到陈桦身边。
她小心翼翼地将陈桦的上半身扶起，让他靠在自己怀中。
入手处，是陈桦冰凉的身体和微弱的气息。
“师弟！你醒醒！你不要吓我！”
沈如月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滴落在陈桦苍白的脸上。
她玉手颤抖着探向陈桦的鼻息，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气息，心中稍安，但更多的还是刺骨的疼。
他为了活下来，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就在此时，另一道身影也翩然落下，正是林瑾月。
她看到陈桦的惨状，美眸中同样充满了担忧和焦急。
“恩公！”
林瑾月快步上前，想要查看陈桦的伤势。
“你别过来！”
沈如月猛地抬头，凤目含煞，厉声呵斥道。
她紧紧抱着陈桦，如同护食的雌豹，警惕地盯着林瑾月。
林瑾月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敌意弄得一愣，停下了脚步。
她秀眉微蹙，眼中闪过委屈和不解。
“沈师姐，你这是何意？”
“我只是想看看恩公的伤势，并无恶意。”
林瑾月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执拗。
“你我都是为他好，都……都心系于他，为何要如此？”
她轻咬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只是关心他，我有错吗？”
说着，她从腰间的锦囊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瓶。
“这是二品疗伤回春丹，药性温和，能迅速补充气血，稳固生机。”
“快……快给恩公服下吧！”
林瑾月将玉瓶递向沈如月，眼神恳切。
沈如月看着林瑾月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又看了看她手中那明显品阶不凡的丹药，心中的戒备稍减。
但那股莫名的占有欲，却依旧在她心底翻腾。
她沉默了片刻，声音依旧冰冷：“丹药留下，你可以走了。”
林瑾月闻言，娇躯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
但她还是将玉瓶轻轻放在了沈如月身旁。
“请……请一定照顾好恩公。”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昏迷中的陈桦，眸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沈如月没有再看她，只是低头专注于怀中的陈桦。
她能感觉到，林瑾月对陈桦的情意，绝非寻常。
一山不容二虎……，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这个念头，如同疯狂滋长的藤蔓，在沈如月心中蔓延。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玉瓶，倒出一枚散发着清香的碧绿色丹药，轻轻送入陈桦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涌入陈桦四肢百骸。
陈桦那苍白如纸的脸色，似乎恢复了一丝血色。
沈如月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依旧紧紧抱着他，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般。
广场上，无数道目光汇聚在这片狼藉的擂台之上。
议论声，惊叹声，此起彼伏。
清溪宗的弟子们，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林云轩被杀，尸骨无存，这对清溪宗而言，是奇耻大辱！
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沈灵幼被两名联盟执事制住，动弹不得。
她看着沈如月抱着陈桦，看着林瑾月递上丹药，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陈竺…………我必杀你！！”她心中在疯狂咆哮。
联盟执事那古板的老者，目光扫过擂台上的情景，又看了一眼远处面色铁青的清溪宗长老席位。
他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讥讽，始终未曾消散。
老者清了清嗓子，声音再次传遍全场。
“比斗结束，无关人等，速速散去！”
“陈竺重伤，由其师门带回救治。”
“关于此次生死斗的一切后续，联盟自有公断，任何人不得私下滋事，违者严惩不贷！”
最后几句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显然是说给某些人听的。
清溪宗方向几位长老脸色变幻，最终还是强压下了怒火。
联盟的规矩，他们暂时还不敢公然违抗。
但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沈如月抱着陈桦，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站起身。
她的目光冰冷地扫过四周，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而后，她御起飞剑，带着昏迷的陈桦，化作一道流光，向着青霜阁飞去。
林瑾月望着她离去的方向，默默地站在原地，神色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