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凌绵绵,黎宴回到港城的音乐工作室,前几天黎汀犯病,他陪着照顾了女人两天,堆积下来一堆丞待处理的工作。
弄完,已经是凌晨四点。
除了巡逻的保安,大楼空无一人。
“黎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是您。”保安以为是什么人偷东西,电筒照清男人的脸,他被吓得连忙道歉。
黎宴放下遮光的手,笑容不减,“没事。”
就这么走了有点尴尬,保安出于礼貌寒暄,“这么晚了黎先生还在加班呐?”
“嗯,最近有些忙。”
“那您多注意身体,我去那边瞧瞧。”保安看着他发红的眼睛,人文关心了一句。
“谢谢,你也是。”
黎宴刚走进电梯,外边传来哒哒哒快速的脚步声,伴随着保安的喊声,“黎先生,等等!”
钢制门正在缓缓关闭,他按住开门按钮,等保安过来,“怎么了?”
保安气喘吁吁,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这条红绳平安锁是您的吧?在黎先生你们办公室门口看见的。”
在地上滚了一圈,红绳沾上灰尘,平安锁下边的铃铛也掉了一颗,变得破破脏脏的。
黎宴没有接过来的意思,浓密的睫毛下,漆黑的瞳孔情绪很淡,“是我的,但是不需要了,麻烦你帮我扔了吧,谢谢。”
保安笑着挠头,“小事,您客气了。”
说着,顺手将红绳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哐当的清脆声响,在安静的深夜尤为清晰。
然而两分钟后——叮。
电梯门再度打开。
定制的手工皮鞋迈出来,锃亮的鞋尖停在垃圾桶前方,黑色西装裤后的长腿屈下,膝盖骨发出沉闷的异响声。
下班前,保洁阿姨会定时清理垃圾。
黎宴没费什么劲,就从里边摸到了红绳,他拂去上边的灰尘,动作带着一点珍视。
半垂的桃花眼,情绪复杂。
曾经,他也收到过这样一份“礼物”。
十三岁的小孩收到生日礼物,发现是妈咪这些天在编的红手绳时,欢欢喜喜带上去找她。
却换来黎汀一记狠狠的耳光。
“黎宴,小州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
火辣辣的刺痛感袭来,那天,小孩知道了很多事情,“小州”是和他同校的高中部学长,妈咪前一段婚姻中的儿子。
知道了他们生日差了一天,所以平安锁红绳手链是妈咪给他那位大哥亲手做的,但是住家阿姨弄混了礼物。
黎宴将红绳放进兜里,月光从外倾泄而来,落在俊挺的侧颜,笼上一层清冷孤寂的色彩。
光线透过身体落在地上的影子,很长很大,生日那天女人罚他在花园下跪,影子却是小小的一团,时间过得很快。
他从小孩变成大人。
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她依旧不爱他……
脏了的东西,应该扔掉,黎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捡回来。
或许是少时落空的期待,十几年后却命定般回到他手中,有种遗憾被弥补的释怀吧。
*
经过几天时间,可可豆事件热度退散,凌绵绵直播间稳定在一万人左右。
除了三位大佬,还来了一些能扛票的散粉,每天去看后台的结算,数字都高得令人心惊。
谁曾想半个多月前,她还是个连吃饭都成问题的失业党,现在卡里的余额已经突破了百万,等盛世的钱打过来,这个数字还能更高一些。
腿伤痊愈,录音顺利完成。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慢慢发展。
这天,凌绵绵出门,准备给黎天后挑生日礼物,顺便把谢礼也一道买了。
离开前,她接到一通电话。
看见上边的备注,凌绵绵目光柔软几分,接通,耳边响起女人温柔的嗓音。
“绵绵。”
凌绵绵笑着问好,“杨老师好。”
杨燕是她小学的班主任,在得知她家里人不让她念初中后,一直资助到她高中毕业。
是个顶好顶好的人。
然而杨燕此刻的语气,却变得有些严肃,“绵绵,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找你?”
奇怪的人找她……
凌绵绵下意识以为女人说的是她凌父凌母,但仔细想想不对,杨燕是认识他们的。
她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开始认真回忆这些天发生的事,并无异常之处,“杨老师,最近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找我。”
那边松了口气,“那就好……”
凌绵绵拧眉,“老师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杨燕想到刚刚那几个凶神恶煞的人,一五一十道:“方才,有几个看着像黑社会的人,拿着你小时候的照片来学校打听。”
“好在你那一届的老师退休的退休,调任的调任,他们没打听到就离开了。”
黑社会?
凌绵绵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凌父,他有赌博的习惯,小时候家里就被催债的人砸得稀烂。
她捏紧手机,“杨老师,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后续如果他们再过来,我打电话通知你,绵绵,最近自己多注意,老师等会儿还有课,就先挂了。”杨燕那边传来上课铃声。
“好,您去吧,拜拜。”
“拜拜。”
挂断电话,凌绵绵翻了翻短信,除了验证码和话费提醒,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如果是凌父惹了祸,不可能这么安静,但若是其他人,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是谁。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该来的总会来,到时候就知道了。
凌绵绵不是内耗的人,没有思绪她就暂时搁置到一边,拿起包包,她继续做自己的事。
*
“内地那边,还是没消息?”
傅淮易心不在焉翻动着项目策划案。
听到自家老板的发问,秘书摇头,“没有,几个侦探社都说没有那位小姐的任何消息。”
车内,陷入安静。
司机知道傅淮易找了一个人很多年,雇主脾气好,他笑着调侃缓解气氛,“陈秘书,你找的侦探社靠不靠谱哟?”
陈秘书扶了扶眼镜,“我找的,都是最好的私家侦探,当然靠谱了。”
语气笃定的他,还不知道若不是因为侦探社黑社会的长相,他差一点就能完成任务。
车外风景不断倒退,陈秘书突然发现什么,他扭头回看,“傅总,刚刚停在路边的那辆车,旁边站的好像是凌小姐。”
下午两点的时间,山上烈日当空。
“确实有个姑娘站在路边招手。”司机望向后视镜。
对凌绵绵,傅淮易印象很好,可爱温柔的小女孩,他轻轻合上策划案,“刘叔,掉头。”
“是,傅先生。”
车子抛锚,凌绵绵和司机正头疼呢,那辆来过的宾利去而复返停在旁边,外观和车牌号都有些眼熟。
咔哒,车门打开。
一张清俊温润的帅脸,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