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一大群人围观,那边二皇子与洛思婉再是勾勾缠缠,情难自已,也还是被这边众人火辣辣的眼神惊动了。
洛思婉当即惊叫一声,双手捂住脸就往前边跑了。
二皇子许是也觉得尴尬,便冲着众人微一颔首,也快速离去。
等他走的远了,他身边的小太监才捧着肚子跟了过去,然后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小太监也不知道是不是腹痛走开了一会儿,亦或是单纯只盯着前方,没想到会有人从后边过来。总之,他主子与美人幽会的事情暴漏,他因此吃了好一顿教训,之后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不说这些题外话,只说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赵灵姝与秦孝章几人就分开了。
小胖丫规矩得体,还冲她六哥行礼,赵灵姝就敷衍多了,腰身都没弯下去,匆匆对着秦孝章一福身,就拉着小胖丫往前走。
秦孝章看了,不想理会的,终究是又冷笑了一声,“赵灵姝,你的规矩真是学到狗肚子里学去。”
赵灵姝说,“殿下,您别天天狗啊狗的。什么东西都往狗肚子里扔,那狗也不是收破烂的,它也不是啥都想要。再说了,狗肚子就那么大,把啥东西都丢他肚子里,迟早有一天撑死他。”
赵灵姝说完这些话,不去管这些人的反应,拉着小胖丫就走远了。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一株庞大的芙蓉花树后,李骋这才露出死里逃生的表情。
“这位大姑娘真的是,太可怕了。”
莫祈调侃他,“你之前不是还想娶这位大姑娘为妻,还说什么,日子刺激点好。”
“就是太刺激了,我这小心脏怕是受不了。算了,这带刺的花太扎手,不是我能享受到的。算了,算了。”
秦孝章听到他这话,抬头看他一眼。
“以后说话前,三思而后行。对上这位大姑娘,尤其如此。”
李骋一脸受教的表情,“我以后见她就跑还不行么?我是真怕了,那张嘴啊,跟刮骨刀似的,我差点以为我要倒在她刀下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都怪我年轻不懂事……”
“你知道就好。”
……
寿宴散去时,已经是傍晚了。
赵灵姝依旧和她娘坐一辆车,老夫人和洛思婉一辆车。
不知道洛思婉和老夫人说了什么,这老太太上车前,回头狠狠睨了她一眼。
她怕不是,把洛思婉没勾搭上二皇子的罪,都归咎在她身上了。
呵,她还没找他们算账,她们倒是率先发起攻击了。
他们怕不是把昨天的事情,一并抛到脑后去了。
赵灵姝掀开帘子进了马车,宫门口不是算账的地方,等回了侯府,有账大家一起算。
宫门口熙熙攘攘,大家都在寒暄别离。
赵灵姝和她娘在马车上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她爹醉醺醺的被人扶出来。
赵伯耕被抓花了脸,他进宫前脸上涂抹了脂粉,好歹将伤口遮住一些。结果喝了一天酒,许是酒精发酵体内热气上涌,许是天气实在热的厉害,他出了通身的汗。那脸上的脂粉都被抹去了,露出带着血痕的指印来。
虽然不一定有人想到那指印是她娘抓的,但万一有人往这方面想呢,那她娘的形象不是被败坏了!
赵灵姝瞪着砚明,眸中发出不善的光芒。
怎么就不劝着他少喝点,亦或让他进宫前,涂抹些防水功能好点的脂粉呢?
砚明面对着大姑娘虎视眈眈的目光,心里直发抖。
他无辜啊!
他一个奴才,哪里进得了宫?
他连宫门口都过不去,还怎么劝侯爷少喝酒?
砚明和另一个小厮合力,将赵伯耕往马车上送。
赵灵姝往一边躲,常慧心则叹气。
他这模样,太磕碜了。
尤其此时身上又是汗臭,又是酒臭,偏还喝大了耍酒疯,就真的,和他同坐一辆马车,对母女俩来说都是渡劫。
可赵伯耕喝多了酒,浑身软的面条一般,也着实没办法骑马。
正左右为难,从后边驶来一辆马车。
小胖丫透过车窗挥手喊“姝姝姐姐”,肃王骑马走在车旁,他则看了一眼面前的状况,语气温和的说,“肃王府还有一辆备用马车,让子淳坐那辆马车吧。他喝多了酒,再伤到你们。”
子淳是赵伯耕的字。
赵灵姝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肃王在说他爹,等她娘问肃王道谢,她才猛地回忆起来。是的,她爹的字叫子淳。
听说这字还是她过世的祖父起的。
也不知道他那祖父是不是看出了他父亲心思驳杂,只专营权势,却无一点为国为民之心,特意起了这个字来提点他爹。
不管有没有这种考虑在,反正这字是白瞎了。因为她爹浑身上下,没有一个优点配的上那个“淳”字。
赵灵姝和常慧心都充肃王道了谢,人多嘴杂,也不方便说其他的。肃王冲两人点过头,便率先骑马往前去了。
后边的马车跟上来,小胖丫透过车窗和赵灵姝说,“那辆马车本来是给我爹准备的。我怕我爹喝多,就特意让人多准备了一辆马车。可惜爹旧伤犯了,今天只喝了一杯就没再喝。姝姝姐姐,让昌顺侯叔叔坐我家的马车吧,里边还有解酒药,也可以让叔叔吃一颗。”
“你人小,考虑的还挺周到。”赵灵姝伸出手摸摸胖丫的脑袋瓜,“好了,快跟王爷回家吧,其余事情有我和我娘操心,就不用你跟着挂心了。”
目送小胖丫和肃王远去,眼看着砚明夜将赵伯耕抬到了肃王府的备用马车上,赵灵姝直接喊了启程。
她是不准备让她娘去伺候她爹的,她爹不修口德,对着她娘都能说出混账话。
若不是今天是娘娘的千秋节,且看她娘会不会多看她爹一眼。
现在么,让赵伯耕自己呆着吧,这就是得罪了妻女的下场。
马车很快驶到了昌顺侯府大门口。
老夫人看到长子单独被从肃王府的马车上抬下来,老脸更阴沉了。
待看到常慧心和赵灵姝从后边那辆马车下来,她那眼神更不善了,恨不能将他们母女俩活剐了似的。
奈何肃王府的下人在跟前,她不好多言,便冷哼一声,由洛思婉掺着进了府里,连赵伯耕都不管了。
赵伯耕被小厮们抬回府里,闻讯赶来的刘嬷嬷赶紧往肃王府赶车的下人手里,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说是下人,其实应该是行伍出身的军士。只是伤了脸,人看着严肃的很,让人感觉不好接触。
这人也当真性子执拗,拒不收刘嬷嬷的荷包不说,还一甩鞭子,就要赶马车回去。
常慧心正好想到什么,就忙喊刘嬷嬷过来耳语两句,刘嬷嬷又赶紧走到车夫跟前,交代了两声。
那车夫不知昌顺侯府要让他捎带什么谢礼给王爷,但东西是给王爷的,他也不能做主推辞,便耐着性子坐在马车上等。
片刻后,刘嬷嬷捧了一个紫檀木的长方形匣子,并两个正方形匣子来。
亲手将东西交给车夫,又看着车夫将匣子送进车厢中放好,这才满意的回了府里。
等刘嬷嬷回来时,就听燕儿小声与她说,“夫人往梧桐苑去了,这几日怕是都要歇在姑娘院儿里了。”
刘嬷嬷叹了口气,没说话,转身要往梧桐苑去。
可她又觉得蔷薇苑太安静了,不由问到,“侯爷呢?”
燕儿往西院儿指了指,“往那边去了。有几位姨娘操持,倒是不用夫人劳累了。”
刘嬷嬷的神情一时间变得难看了。
随即也没说什么,转身往梧桐苑去。
夫人都看开了,她还有什么看不开。男人贪花好色是本性,即便想管,也管不了。
刘嬷嬷到了梧桐苑时,就见那边母女俩正亲香。
他们在宴席上都没怎么用膳,此时吃着孙嫂子用心准备的云吞面,满足的不得了。
看到刘嬷嬷进来,常慧心问了一句,“都送过去了。”
“送过去了。只是不知道肃王府回不回收。”
“里边就是些药材,并一方古剑,也没什么忌讳的东西,哪里就不能收了。”
刘嬷嬷一想也对,就点头,“我按照您的意思,把您的话都传过去了。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我没说。”
该说的,自然是表达对肃王的谢意。不该说的,就是肃王查明大姑娘过敏实乃府中老夫人和二房所为。
刘嬷嬷道,“我就是可惜了您那方古剑。”
常慧心闻言笑了,“这有什么可惜的?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和人比起来,东西再贵重都不值一提。更不用说,和我姝姝的命比了。”
刘嬷嬷点头,“那是没法比。所有东西都没大姑娘家贵重。”
赵灵姝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都笑弯了。
她用眼神示意她娘,快说多点,我爱听。
这模样惹得常慧心和刘嬷嬷都笑了,常慧心更是忍不住点了闺女一指头,“你啊,脸皮是真有点厚。”
脸皮厚的赵灵姝,用过膳就找地方消食去了。
她也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去了她爹的后院,也就是传说中的西院。
这你安置着她爹三个有名分的妾室,如今她爹就宿在巧娘房中。
院子中呼噜声震天响,巧娘伴着饶有韵律的呼噜声,一溜烟跑到赵灵姝跟前。
她拘束的绕着手绢,一脸惶恐的问赵灵姝行礼,“大,大姑娘,这地腌臜,您,您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看看我爹啊。”
赵灵姝指指屋内,“睡得挺好啊。”
巧娘我见犹怜的小脸上,出现一片惶恐,“不是奴婢伺候的好,是,是侯爷喝的太多了,回来喝了一碗醒酒汤,躺床上就睡了。”
赵灵姝“哦”了一声,“我这儿还有点事儿需要我爹给我做主,你想办法把他叫醒吧。”
巧娘脸都白了,牛毛细汗出现在她细白的面颊上,“这,这,姑娘您饶了奴婢吧。奴婢没办法,奴婢不敢。”
赵灵姝想说,你有什么不敢的?
她娘刚怀上她,胎都没坐稳,你就爬上赵伯耕的床了。亏你还是我娘从娘家带回来的丫鬟。带你进侯府,是让你帮着分忧的,你倒是分到男主人床上了,这可真够尽心尽力的。
但这话实在腌臜,赵灵姝懒得说。
虽然巧娘无耻了点,但最无耻的还是赵伯耕。
一个言而无信、精虫上脑,花心滥情的臭男人。
赵灵姝一想起这对狗男女做的丑事,烦闷之气就涌上心头。
她不耐烦的指着屋内,“是你把他叫醒,还是我进去亲自喊他起来?”
巧娘可不敢让大姑娘进她的屋。
尽管她收拾的勤快,但她总有疏漏之处。若是让大姑娘看见了不该出现在她屋内的贵重物件,她吃不了兜着走。
巧娘颤颤巍巍的进去喊人了。
赵灵姝在院内转了两圈,其余两个妾室出于礼节出门给她行了个礼,随即就龟缩进房间,不敢再出来了。
相比起常慧心这个慈和的主母,赵灵姝可难缠多了。
她脾气大,看谁不顺眼,都是直接上手。
不是自己上手,而是让丫鬟婆子们上手。
偏借口都是现成的,不是他们偷府里的东西了,就是背后嚼主子的舌根了,亦或是规矩不到位,目中无主母。
反正她手段多的是,只要不乖顺,她多的是办法让他们乖的猫似的。
毫不夸张的说,后院这些女人,避赵灵姝如蛇蝎,看见她更是如临大敌。
好在这次她的目标不是她们,而是侯爷。
妾室和通房门都乖觉的躲好,不出来碍赵灵姝的眼,赵灵姝转了一圈又回到巧娘的院子,没片刻,巧娘就捂着半边脸,红着眼圈从屋内出来了。
她身后是一脸暴躁的赵伯耕,赵伯耕指着眼前的逆女,“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不是你欠我,怕是我欠了你。”赵灵姝不说废话,“我昨天说的事情,你今天要是给不出交代,我明天可就直接去京兆尹衙门了。”
后院的丫鬟婆子们,全都不知道这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虽然都知道昨天闹得厉害,都隐隐猜到,事情大致和大姑娘过敏有关,他们也猜到,幕后主使大抵是老夫人和二房,但这事儿究竟要如何解决,大姑娘是被安抚好了,还是把老太太和二房收拾了,他们也当真不知。
今天一家子和和气气的出门,他们还以为八成是前者,没想到,竟是后者?
众人的心都热了,耳朵都竖的高高的。这热闹,不看白不看啊。